笑過之後,宋氏哼哼道:“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求自己大富大貴,隻求我的三個女兒能衣食無憂,事事如意。”
這話有點弦外之音,柳金珠瞥了一眼周文俊,柳銀珠神色微慚,柳玉珠低頭吃飯。
蕭鴻咳了咳,正色道:“母親放心,小婿會繼續努力。”
周文俊跟著表態:“下次春闈,我也力爭金榜題名,讓銀珠做上官夫人。”
柳儀則道:“我與兩位姐夫共勉罷。”
蕭鴻起頭,三個年輕男兒碰了一碗酒。
女娃娃蕭善對這些話題沒有興趣,她問柳玉珠:“小姨,今晚爹爹帶我們去逛燈市,你要去嗎?”
她知道,二姨有二姨父陪,就小姨沒有成親。
柳金珠也道:“對,玉珠跟我們一起逛吧,人多更有意思。”
蕭鴻:“還有文俊二妹,我賃了一條船,咱們同去船上賞燈。”
柳銀珠看向丈夫,周文俊笑著點頭:“好啊。”
姐姐們都有興致,柳玉珠自然要應下來的。
散席後,蕭鴻真拉著周文俊去西院劈竹子了,姐夫們都去了,柳儀當然也不能閒著。
男人們劈竹子,宋氏帶著倆孩子去歇晌,柳家三姐妹都聚到了柳玉珠的閨房。
“玉珠,我聽娘說,陸大人是京城侯府的公子,那你在京城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他?”柳金珠躺在最裡麵,與柳銀珠將小妹夾在了中間,好在床夠寬敞,躺三個身量纖細的女子並不會覺得擁擠。
柳玉珠:……
為什麼人人都對陸詢感興趣?
不過,柳玉珠願意滿足家中姐妹的好奇心,解釋道:“我是公主身邊的梳頭宮女,算是公主的親信之一,但公主外出時並不會帶上我,所以我在京城待了五年,真沒見過多少外人。”
柳銀珠:“那你見過皇上嗎?”
柳玉珠:“見過兩次吧,那時候我在皇後身邊,隻是很快就被公主挑走了。”
柳金珠十分後怕,看著小妹惹人憐愛的臉蛋道:“你哪裡會伺候人,笨手笨腳的,人也不夠機靈,除了臉沒什麼能入貴人的眼,皇後八成是想把你獻給皇上,幸好被公主捷足先登,免了你被老皇帝糟蹋。”
柳玉珠回想當年,皇上看她的眼神的確有點那個意思。
因此,柳玉珠真的感激公主,倘若她成了皇帝的人,麵對後宮的爾虞我詐,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個問題。
“當年你寫家書回來,說你在公主身邊做事,娘高興地去寺裡捐了五兩銀子,其實我們都怕你被皇上看上,關在後宮一輩子都出不來。”柳銀珠抱著妹妹的小手道。
柳玉珠笑道:“我這就算傻人有傻福吧。”
柳金珠突然坐起來,瞪著她道:“你就是傻,大好的年華,為什麼不想嫁人?”
柳玉珠捂住耳朵:“不嫁就是不嫁,能不能彆提這個了?”
小丫頭竟然敢耍脾氣,柳金珠壓過來撓她的癢癢。
柳玉珠立即向二姐求助。
三姐妹滾成一團,笑鬨聲都飄到了西院。
蕭鴻正在搬運一根竹子,聽到熟悉的笑聲,他對柳儀道:“你大姐,在我跟孩子們麵前母老虎似的,隻有跟二妹三妹在一起,她才又變成了曾經的柳家大姑娘。”
柳儀坐在木凳上,低頭削竹子,淡淡道:“姑娘出嫁,若還像在娘家一般無拘無束,該被人嫌棄了。”
蕭鴻摸了摸鼻子,這話不是在說他,金珠在蕭家也是無拘無束的。
周文俊仿佛沒聽見二人的對話,眼中隻有竹子。
可他聽到了銀珠的笑聲,她出嫁前,也經常這麼笑的,嫁進周家後,才慢慢變了另一種模樣。
其實,他比誰都希望銀珠快點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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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完竹子,柳金珠、柳銀珠她們先回家了,約好晚飯後再見。
柳玉珠好睡了一場,醒來洗漱更衣。
鶯兒伺候她換了一件白底繡蓮花的短衫,配大紅色的長裙,既端莊又不失明豔。
鏡子中照出來的臉,肌膚嬌嫩水眸清澈,看不出任何世故,仿佛仍是十三歲的那個柳家幺女。
“姑娘麵嫩,說您剛及笄也不會有人懷疑。”鶯兒羨慕道。
柳玉珠笑了笑,經曆過那些事,她對這些都不太在意了,美不美的,無病無災就好。
趁鶯兒出去倒水,柳玉珠翻出陸詢的那條白色帕子,偷偷藏進袖袋。
良辰美景,陸詢離家千裡,夜裡可能會出來逛逛燈市,如若僥幸碰見,她便尋機將帕子還他。
縣衙後宅。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陸詢用過晚飯,走出廳堂,隻見一輪玉白色的月亮已經掛在天邊,距離圓滿隻剩一小角。附近的街上傳來人語喧嘩,顯得縣衙靜如空宅。
“大人,您第一次來江南,要不要去逛逛江南的燈會?”清風笑著問。
陸詢:“也好。”
清風便要命人去準備車馬。
陸詢:“不必,縣城不大,我隨便走走就是。”
清風麵露苦色,聽主子的意思,今晚主子又準備單獨出門了,不帶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