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俊愣了愣,忽地笑了,朝柳玉珠行禮道:“我知錯了,以後必改,還請三妹饒我一回罷。”
柳玉珠避開他的禮,走去了河邊。
該說的三妹都說了,柳儀沒再理會周文俊,點點頭去與妹妹彙合。
周文俊道聲歉,關上了門。
柳儀看眼周家的門,有些擔心:“你那麼不給他麵子,就不怕他將氣出在二姐身上?”
柳玉珠嘲諷道:“我隻怕他不遷怒二姐,他去找二姐的麻煩,或許還能讓二姐死心,一氣之下離了他,就怕他仍然這副誰也不得罪的樣子,外麵敬重李桂花,回屋對二姐甜言蜜語,二姐一直泡在他的迷魂湯裡,舍不得出來。”
柳儀光想想都覺得頭疼,揉著額頭道:“怪我,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給他機會接近二姐。”
柳玉珠看著哥哥道:“後悔無用,哥哥,周文傑的官越來越高,如果二姐一直不想離開周家,咱們家唯一能給她撐腰的希望就落在你頭上了,隻要你考上進士,周文傑就不會縱著李桂花欺負二姐太甚。”
柳儀正色道:“我知道,過完這個中秋,我便搬去縣學住,一心跟著先生讀書。”
“你們倆怎麼在這裡站著?”
柳金珠、蕭鴻帶著一雙子女過來了,柳金珠遠遠地問。
兄妹倆走過去,簡單解釋了一遍。
柳金珠當即就要去周家敲門。
柳玉珠拽住姐姐:“人都病了,管她真病假病,二姐今晚都不適合出門,該說的我都說過二姐夫了,你再去鬨,隻會讓二姐難堪。”
柳金珠氣啊,妹妹從京城回來,今晚三姐妹終於可以再次攜手賞燈,她都計劃好了等會兒讓蕭鴻、弟弟照看孩子,三姐妹像出嫁前那般痛痛快快玩一晚,沒想到又被周老太太、李桂花給壞了好事。
蕭鴻與妻子同仇敵愾:“早知道,我當年也去讀書了,周文傑那榆木腦袋都能當官,我比他聰明萬倍……”
柳金珠一腳踩在了他的鞋麵上,怒氣上頭,誰要聽他胡侃?
蕭鴻攬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明後兩晚還有燈會,看看能不能再約二妹出來。”
非禮勿視,柳玉珠、柳儀同時看向一旁。
蕭鴻笑著鬆開妻子,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率先朝賃船停泊的地方走去。
在他刻意的引導下,眾人上了船時,已經暫且忘了周家帶來的不快。
蕭善非常喜歡小姨,拉著柳玉珠坐到船頭,一起看岸邊的花燈。
清風徐徐,帶來桂花的甜香,河水平緩,倒映璀璨的燈光。
柳玉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沒有二姐的煩惱,如果陸詢沒有來本地做官,這樣的日子簡直賽過神仙。
“哇,小姨快看,那個人長得好俊!”
蕭善突然扯了扯柳玉珠的袖子,指著前方的拱橋道。
他們的船距離拱橋很近了,所以柳玉珠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臨橋而立的陸詢。從京城遠道而來的侯府公子,穿了一身白色錦袍,披著月光獨立橋頭,麵如冠玉,卓爾不群,與那下凡的神仙也無區彆了。
似是被女娃娃的驚呼吸引,陸詢朝船上看來。
那一刻,柳玉珠恨不得跳到水裡去,慌張地低下頭。
她不想見陸詢,每次見了,她都會想起那三晚,於是在陸詢麵前,她便似身無寸縷。
柳儀等人坐在船尾,並沒有注意到橋上的人。
遊船即將穿過橋洞,陸詢看著坐在船頭佯裝被水麵吸引的紅裙美人,笑了笑,轉身要走。
就在此時,有一物從他袖口滑落出來,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到了柳玉珠的懷裡。
柳玉珠一直避著他,隻求船快點劃進橋洞,哪料到突然天降異物,嚇了她一跳。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蕭善撲過來,抓起她懷裡的青色荷包,仰頭大喊道:“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然而橋已經進了船洞。
“怎麼回事?”蕭鴻大步趕了過來。
蕭善急道:“剛剛橋邊站了一個公子,他走開的時候,袖子裡的荷包不小心掉下來了!”
蕭鴻立即命船夫靠岸。
等船開過橋洞,蕭善伸著脖子往橋上瞧,可惜已經看不到那位公子了。
“爹爹,他往那邊去了,咱們去追他吧!”
蕭鴻檢查過荷包,裡麵有幾塊兒碎銀,必須還的。
“你們在這裡等,我帶善善去找人。”
說完,他抱著蕭善上了岸。
柳玉珠看向橋頭,非常懷疑陸詢是故意的,也許他想砸她的頭,隻是沒瞄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