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子雲和何如初的鬥嘴,張重原以為美術小組的成員們到了國畫院之後必將有一番唇槍舌劍。但是事實卻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眾人到了國畫院之後,先是喝了一會兒茶,吃了點甜點。不得不說,國畫院的茶就是比油畫院的要好很多,而且何如初也沒有藏私,這次招待油畫院的學生們直接掏出了自己平時最愛喝的茶葉。甜點當然不是國畫院常備的,而是臨時從外麵雪霽樓叫來的。雪霽樓是在央美不遠處的一個飯店,而這個飯店現在已經不賣飯了。一開始雪霽樓是個綜合飯店,做一些淮揚菜,走的是高端路線。菜品還算不錯,但是絕對不出眾,加上菜價偏貴,市口又一般就沒有做起來。但是東邊不亮西邊亮,他家飯菜不太受歡迎,但是甜點卻頗為大賣。剛開始的時候,吃他家的點心要先點主餐,後來老板看生意難以為繼,就退了一步,允許客人單獨點甜點。卻沒想到這麼一來他家的點心倒是迅速打開了市場。漸漸地,飯店的重心開始轉移,更多地做甜點的生意。到最後,乾脆變成了一個甜點店。雪霽樓開了有些年頭了,在座的央美學子,不管是畢業的還是沒畢業的,剛畢業的還是已經畢業很久的,基本上都吃過雪霽樓的點心。所以對他們來說,雪霽樓的甜點已經不僅僅是甜點這麼簡單,還寄托著他們的一份情感。幾乎每個學校都有一個雪霽樓這樣的存在,有的是像雪霽樓這樣上些檔次的酒店,有些則是那些路邊不起眼的攤鋪。聽著他們聊著雪霽樓的故事,張重也想起了江陽大學東門口的那家排檔。說是排檔已經是高看了,其實就是一對老夫妻在自家的平房旁邊搭了個雨棚,弄了兩三張桌子。這樣的棚子裡麵當然吃不到大魚大肉,不過是些農家小炒,口味說不得多好,但是勝在實在、家常。最關鍵的還是便宜,張重上學的那個時候,要是恰好在靠近東門的一教上課,放學後就會跟同學們一起過去各點一道菜。點一份肉沫茄子或者雪菜肉絲之類,眾人拚在一起,吃得滿頭大汗。不論什麼菜,在這裡都隻要六元。米飯隨便吃,免費湯也隨便盛。這個飯店沒有招牌,不過大家還是給它起了個名字,因為這樣方便約飯。總不能說“咱們中午去東門口靠東那家老夫妻開的店吃飯”吧。因為老板是個胖胖的老頭兒,所以大家就給這家飯店起了個“胖叔飯店”的名字。後來胖叔飯店這個名字就叫開了,以至於一些後來去吃飯的同學以為老板外號就是胖叔,直接叫了出來,當時搞得老板也是一臉蒙逼。不過後來老板很甘願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張重後來回來也去看過,但是那一片已經拆遷了,胖叔飯店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美術小組的成員們也沒想到到國畫院這邊來竟然有這樣的待遇,吃著雪霽樓的點心,喝著上好的茶水,這樣相互聊著天,比在食堂待著當然舒服多了。休息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點心吃完了,茶也喝好了,何如初就領著國畫院的學生們和老師們邀請油畫院這邊的人去參觀。參觀的時候也是一片和諧。“這事梁海老師的作品《群山》。”何如初介紹道。“好畫,群山看似相同,卻用了不同的筆法,不同的墨法,表麵上看似隻有七座山,但是卻讓人生出這七座山之後還有千萬大山的感覺。”“雖然是群山圖,但是這若隱若現的水麵也讓人心曠神怡。山水,山水,山不離水,水不離山,沒有水之秀美,難顯之壯麗。”“這幅畫是我的拙作《鬆間石上流》。”何如初又介紹道。“妙啊,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石之堅韌,水之柔美,儘在畫中……”可能是吃人嘴軟,何如初這邊每介紹完他們國畫院的一幅作品,油畫院這邊的人肯定是大家讚賞,竭儘讚美之詞。當然,同為搞藝術的,就算是拍馬屁也比普通人更加能夠拍在點上。而且作品本身就值得讚美,所以他們也都是信手拈來。張重時常到國畫院來做客,對他們院裡麵的這些畫自然是不陌生的,不過今天他不僅僅是看畫的,還是來看油畫院這邊的表現的。其實張重一直在關注胡亥和潘建峰,他挺想看看這兩位比較有特點的人對國畫的感受是怎麼樣的。胡亥一直沒有說話,表情也沒什麼特彆的,看不出來什麼。而潘建峰則顯得有些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要發表一些跟彆人不太一樣的意見,但是又有所顧慮。吳子雲說潘建峰年紀長了些,行事說話風格沒變,這一點張重不太讚同。雖然張重沒有見過之前的潘建峰,但是聽他們提了幾次,大概也了解了潘建峰以前是什麼風格。至少現在他不像以前那樣無所顧慮了,知道看彆人眼色。不過張重倒是挺想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怎麼看待國畫。按理說,相對於吳子雲的超寫實作品,潘建峰應該是更喜歡國畫院這邊的作品的。雖然國畫不像表現主義那樣極其誇張地強調個人的主觀情感和自我感受,甚至導致對客觀形態誇張、變形乃至怪誕地處理。但是國畫也同樣重於表現。國畫往往畫得不太像,這就是表現。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太貼切,但是國畫確實有這方麵的特性,山水畫這種意象畫且撇開不說,單說國畫中很多人的人物像,往往出現誇張的表現手法。比如胳膊特彆長,手指彎的,麵容彎曲等等。真人肯定不可能長這樣,不然生物科學家肯定得有意見。所以張重覺得,潘建峰應該對國畫有些認同感才對,至少要比其他流派的畫作更有認同感。隻不過看他這個樣子,或許張重的猜測是完全錯誤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