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畢竟是個盲人,很不容易。
即便盲人的耳朵要好用一點,但是學習音樂可不是光耳朵好就行了。
可是這會兒,他又覺得腦子有點亂,他站在那個女孩的角度去想,確實有些難受。
恰恰是因為她愛音樂,也希望自己的音樂被彆人認可,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當人們在她表演失誤的情況下依舊給她誇讚,那將她的音樂又置於何地?
他們喜歡的並不是她的音樂,而是喜歡在她身上找到那種所謂的“自強不息,身殘誌堅”的感動。
說到底,她彈得好不好都沒有關係,反正她是個盲人,人們會無條件地給她掌聲。
看到李用說不出話來,張重又說道,“憐憫是好事,但是憐憫並不等於施舍,有些人也不需要施舍。”
“可是。”李用又迷惑起來,“那這中間怎麼界定呢?”
“不用去界定,真實一點就行了。”
這時他們點的茶也送了過來,張重端起茶杯,吹了一下沒有浮沫的水麵。
李用看了看麵前的茶杯,問道,“張老師,這故事是真實發生的麼?”
“我編的。”張重說道。
張重的回答出乎了李用的意料。
“不過。”張重又說,“這種事情不是每天都在發生麼?”
……
張重給李用講的這個故事當然不是他自己編的,而是出自畢飛宇的《推拿》。
《推拿》這本書講的就是一群盲人推拿師的故事,而那個學音樂的少女,放棄音樂之後就在一家盲人推拿中心當了盲人推拿師。
這個女孩子叫都紅,是《推拿》你裡麵的主要角色之一。
張重給李用講的版本裡麵沒有講全,事實上,那次的演出中,都紅不僅僅在失敗的表演中獲得了掌聲,也被主持人的話深深刺痛到。
主持人站在都紅的旁邊,用“可憐的都紅”來形容她,而且還說她是靠著全社會的好心人支持才鼓起活下去的勇氣,都紅的演奏是為了報答大家。
但是都紅不覺得自己需要報答誰,至少不是台下的觀眾。
如果說觀眾們隻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憐憫,那這個主持人真的是居心叵測,是個典型的販賣感動的低級販子。
而在的後麵,都紅又離開了推拿中心,就像當年放棄音樂一樣。
有人會批評說都紅的自尊心過強,甚至延伸出殘疾人的自尊心本身就超乎常人的說法。
張重卻覺得這種說法沒什麼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尊,殘疾人和正常人都一樣,隻不過正常人不需要像殘疾人那樣把自己的自尊表現出來。
沒有人會總是給一個正常人憐憫,那麼正常人又何須讓自己的自尊跳出來?
(ps:之前有一章給屏蔽了,好像是因為我寫得太血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