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2 / 2)

季禎屏息,顧不得本來想罵江熠沒聲嚇人,本來要去掏匕首的手一改方向,此時改成往後慢慢圈。

江熠本來直視前方,感覺到妖異氣息如浪潮退散,執劍正打算進內室,然而感覺到一陣靠近的壓力。他垂眸看去,季禎一雙白皙的手正緩緩圈住自己的腰,本來隻是試探,不過等一碰到他的衣料,那兩隻手就如同鎖扣般一下抱緊了。

江熠能感覺到季禎跟著貼到自己的胸前,整個人快纏在他身上。

從他的角度和目力可以清楚看見季禎後頸露出來的一點白皙皮膚,隱隱約約如同暖玉的溫潤質地。

江熠一時僵住,十分不自在,“不要這樣抱著我。”他低聲說。

季禎不同意,對江熠的情緒也無所察覺,“可是我害怕。”

江熠沉默。季禎偏頭看他,注意到江熠手上的劍,再想到屋裡剛縮回去的手,驅魔耽誤不得,季禎立刻鬆開手繞到江熠身邊,討價還價道,“如果能拉手我也可以的。”

江熠無言以對,他將季禎撇到邊上,一劍挑開了門簾。門簾被劍刃斜劈掉一半,無力地落到了地上。

屋裡的燭火依舊亮著,可那扇屏風上的山水畫卻變了。季禎一眼看過去還有些不敢相信,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發現那上麵的畫的確變成了黑墨色。

江熠抬起左手兩指交疊,在半空中畫了三五下,屋裡原本將滅不滅的燭火忽然大亮,將室內照亮地像半個白晝。

屋外此時忽然傳來一陣匆匆腳步聲,還有人高聲喊,“老爺,老爺。”

外頭的人提著好幾隻燈籠,一團亮光跟著人群進來。

趙管事打頭進屋,看見江熠手上拿劍,他立刻露出驚愕又隱怒的樣子,“江少主,你這是在乾什麼?我家老爺有病在身,你卻在這動粗嗎?”

江熠皺眉,趙管事占儘先機,已經把話扭轉過去。而屋裡的魔氣隻像是流星閃過,短暫存留便消失,他的確無從解釋。

“我倒是要問你,”季禎可不是江熠,什麼克製什麼守禮,他本來受了驚嚇

,此時見著趙管事一股腦湧了出來,“你家老爺有病在身,你們方才又都去了哪裡?是你把我叫來,自己卻不見蹤影,屋裡有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差點要我的命。你來得正好,自己進屋去看看屋裡有個什麼東西。”

趙管事聞言,不悅道:“季公子,雖然你是我家的客人,卻也請慎言。”

季禎已經篤定這屋裡頭不對勁,回頭再想之前那符咒,趙管事雖然說自己沒有讓人送,把事情都推到了一個已經死了許久的小廝身上,可誰又能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呢?剛才明明人影也沒有一個,現在江熠準備進內室了卻又都出來了,這難道不奇怪?

“我夠慎言了,”季禎不滿道,順便偷偷拉了下江熠,輕聲對他告狀,“剛才屋裡麵的東西還凶了我,”他和江熠商量,“到時候我能不能給他一拳?”

聞言趙管事額上青筋差點跳起來,他以為自己說話聲音真的很小嗎?!

本以為江熠不會應承這樣的話,卻見江熠認真想了想才給季禎一個回答,“暫且不可。”

暫且不可又是什麼意思?!

趙管事冷哼一聲,“江少主和季公子倒果真天作之合。”

他這話說的諷刺,刻意想要戳季禎和江熠的痛處,想要挑撥。江熠在仙門中,對婚約哪裡會有什麼熱切,而季禎此番一到邊城,外界都傳他為江熠而來。

都猜測的是一個過來倒貼,一個比之唯恐不及。

趙管事原本以為即便知道這是諷刺,季禎對這話也該是欣然多過不悅。誰料季禎如同被人咒了,高聲反駁他,“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

誰要和江熠天作之合,嫌棄自己日後頭上不夠綠麼。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是在太惡毒了吧。

趙管事麵色僵住,不解地看向季禎。

連江熠都一起看過去,一時場麵有些冷。

“額,”季禎與江熠四目相對,回神自己剛才嘴太快,情緒明顯脫戲了,他連忙往回兜,“我的意思是,我們是天作之合還用得上他說?真是廢話!”

唉!季禎心裡歎氣,說出這樣不吉利的話,今天晚上睡前他非得多漱漱口。

前麵幾次季禎的輕狂之語多半還是私下,此時當著趙管事的麵,江熠除了無奈更

多的是無措。修道除魔,他都可以很有成算,前二十二年的人生裡,江熠的生活按照計劃沒有一絲差錯。季禎一出現讓江熠發現,這世上原來並不是什麼都可算可料可控。

“既然季公子執意,”趙管事說,“那我們就一起進去瞧瞧,裡麵到底是我家老爺還是什麼你口中的怪物。”

方才的東西都是親眼所見,季禎沒在怕的,他道,“去就去。”

他們說話的片刻裡,已經有丫鬟端著藥汁走進屋裡。

季禎話音一落,就有兩人繞到屏風後麵去,季禎的心跟著提了起來,覺得下一刻屏風後麵就可能伸出兩隻鬼手將兩個丫鬟殺死。

然而想象中的一幕並沒有發生,兩個丫頭一左一右隻是將屏風抬到了邊上,露出裡麵一張躺椅上正閉著眼像在沉睡的老者的臉。

老人的眉目可以說慈祥,半點妖異也沒有,屋裡此時彌散開的也隻有淡淡的藥汁味道。

季禎啞然,趙管事得意地看了季禎一眼,繼而邁步走進屋裡,伸手輕輕將老人推醒了,“老爺。”

陳守緒睜開眼睛,仿若睡迷糊了,見著麵前站著許多人還有些不解,“怎麼了,這兩位是?”

他的聲音回府正常,不再向開始咳嗽過後的過分沙啞。

隻有一點,薄毯下麵露出的他的手,依舊枯槁得有些駭人。

季禎轉頭向江熠小聲私語,“你能讓他現原形嗎?”

江熠搖頭,“他是人。”

這怎麼可能?季禎簡直不敢相信。

趙管事聞言愈發昂起下巴,十分懂行地接著江熠的話往下說,“不僅如此,被魔物附身後自有魔氣殘留,此時我家老爺可有魔氣?”

江熠實事求是地搖頭,“的確沒有。”

他的目光淡淡的看著陳守緒,平靜無波卻又如海深邃,仿佛將一切儘收眼底。

陳守緒聽趙管事將前情說了一遍,大方笑道:“阿禎不過是個孩子,怎麼好和他當真。”

季禎心裡有氣,卻知道話說到這份上,對方又自信滿滿,自己的確不好再說什麼,不如回去再仔細問過江熠。

陳守緒這麼說,趙管事也便沒立場追究什麼,況且此時掛不住臉的是季禎和江熠,趙管事是得意的。

因此在將季禎和江熠送出院門時,趙管事站在台階上告誡般道,“江少主,季公子,聽我一句勸,彆在邊城太費力氣,這城裡沒有魔,隻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