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隨著衣物撕裂的聲音傳來,趙管事的體型飛速漲大。他背對著月光,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關節都好似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力,以出奇的速度與角度扭動著向季禎他們撲來。

原本在旁侍候的小丫鬟,此時渾身抖若篩糠,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季禎與梁冷前後掀飛棋盤踢出座椅,棋子如玉珠擲地,脆靈靈地炸開。棋盤與座椅不過是在阻礙趙管事的視線時略微遲緩了他的動作,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你們自己不走,”趙管事的聲音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人,“那就彆走。”

院外梁冷帶來的侍衛一直警醒著,眼見月亮越爬越高,院子裡忽然穿出重物落地的巨響聲,這仿佛一個信號,侍衛們立刻轉身卻發現院門不知被什麼力道緊緊壓住,在他們四個武功極好的侍衛的瞬間猛推下,竟然紋絲不動。

侍衛們反應極快,回身便去翻院牆,四人合力協助,很快從院牆上翻過去。其中一個侍衛站在院牆上毫不猶豫就要往下跳,卻猛然被另一人拉住後背的衣服,生生止住了他的動作。

他略一踉蹌,這才注意到陳守緒的院子裡草木繁盛,而月光下繁盛的草木中間,此時竟然露出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仿佛就等著他們往下跳。

四個侍衛這才發覺今夜的凶險恐怕超出他們的想象。

主屋中,季禎與梁冷倒也不慌。兩人身上都帶著兵器,此時一長一短兩把劍抽出來,幾步後退躲過趙管事的飛撲。

季禎一腳踏在身後的桌角,翻身借力踢出一腳在趙管事的腰上,本以為至少能讓趙管事後退兩步,哪裡想到這一腳落在趙管事的腰間如同踢到鐵板,他不僅沒動反而還伸手想拉住季禎的腿,好在季禎收得快,褲腿的衣料從趙管事的指縫間滑過。

梁冷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裡也有同樣的驚愕。他自己武功底子便很好,自然看得出季禎發力時的動作並非什麼外行新手。

兩人沒有猶豫或者躊躇的餘地,趙管事漲大的身型已然完全擋住他們的去路,雙手舉起時仿若蟹鉗,橫掃過的地方全是哐當碎裂。

梁冷後仰躲避,眼見那雙手從自己麵前掠過,狠狠砸在他身後的牆上。月光之下,那牆被砸出一道深坑。他借著後仰的動作刺出一劍,鋒利的劍刃劃開趙管事的手臂,噴濺出一道血柱,一股濃重的腥臭味也跟著充斥了整個房間。

兩人本以為刀劍可入便有轉機,卻沒料到那道深深的傷口外增生般鼓出些膿包般的細密水泡,一下將傷口內外填滿,在室內不多的月光下,一時說不上來時詭異多些還是惡心多些。

“嘔,”季禎無法掩飾,當場乾嘔,對著趙管事怒罵,“你是個癩.蛤.蟆成精嗎?這麼惡心!”

趙管事方才看兩人臉上的驚異之色,以為嚇住對方,正要給這兩個在他看來已經瀕死的獵物一些嘲諷,卻沒想到季禎開口就罵,讓他本來到了嘴邊的話都忘了,繼而更加憤怒,“是你自己找死。”

兩人縱使身手都不錯,然而麵對這樣的趙管事,打不過隻能躲,偶爾戳中一劍也無法真的傷到他,屋裡一時杯盤狼藉,家私橫飛。

院外的侍衛們在猶豫過後,也硬著頭皮跳下了院牆,與那些紅眼怪物纏鬥在一起。這些紅眼怪物雖然沒有趙管事這樣刀槍不入力大無窮,卻也以數量優勢死死纏住幾個侍衛,讓他們無法脫身。

屋裡,季禎雖還有氣力靈活躲避,但若是拖延下去他和梁冷的確難以應付。他心裡隻盼著江熠他們來得快點。

他略一分神,差點被趙管事的手鉗製住,手上的短劍沒來得及抽回來,被趙管事直接捏住刀刃,手指收緊,瞬時竟然把刀身捏得又些彎了。

不遠處的門簾裡麵傳出若有似無嚇嚇的喘息聲,被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的短劍掩蓋了。

趙管事獰笑一聲,朝著季禎撲去,“先拿你開刀。”

季禎一手撐地,迅速找回平衡,堪堪躲過趙管事砸下來的一拳頭,梁冷同時飛身踩在趙管事的肩頭,顧不得其他,想起白日裡江熠在他和季禎掌心畫的掌心.雷,此時意念凝聚,迅速拍掌下去,趙管事的身型果然猛震。

梁冷正要收手,卻發現趙管事猩紅的眼睛隨著他轉頭的動作正看著自己,那之中充斥著憤怒與癲狂,魔瘋之極。

那一道掌心.雷並沒有製住趙管事的動作,反而好像激怒了他。他的肩膀聳動,將梁冷抖落下去。經過方才那一道掌心.雷,他身上的魔氣洶湧而出,在季禎眼裡看來,便是一圈包裹著趙管事的幽幽紫氣。

趙管事的動作好像更加靈活,季禎被他逼到角落,跌倒時手扶到內屋的門框邊沿,情況緊急實在是豁出去了,也不管掌.心雷到底有多大用處,隻是下意識抬手出去抵住趙管事揮過來的手臂。

季禎心裡本不太抱有希望,畢竟他和梁冷手上的□□彆無兩樣,看來並不能克製魔化的趙管事。

怎料季禎還沒有碰到趙管事,他的掌心便迸射出一道猛烈的光芒,瞬間將趙管事擊飛出去,重重砸在丈餘遠的地麵上,竟好像站不起來,隻剩下深沉得像是拉風箱的呼氣聲。

季禎不敢相信地抬手看自己的掌心,搞不清楚同是掌.心雷,自己像是劈出了一個天雷。

他坐在地上,背靠門框,喘了幾口氣也沒見趙管事起來,正準備站起來,就門簾後麵有些聲響。

梁冷此時也說:“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他指的當然不是趙管事,而是前麵在打鬥中一直被忽略,而現在安靜許多後,漸漸難以忽視的奇怪聲響。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沿著地麵攀爬摩擦。

季禎低聲說,“聽見了。”

不僅僅聽見了,他還聽得很清楚。因為那聲音就在他的耳邊,藏在門簾後麵,在他注意到時已經幾乎咫尺之遙。

季禎來不及起身,門簾忽得落下。

腥臭的呼吸打在季禎的臉側,掉落的門簾失去了阻隔視線的作用,露出內屋中一張已經爬到門口的蒼老怪臉。那臉依稀能夠看出是陳守緒,然而它的皮膚鬆弛,雙目被貪婪充斥,散亂的頭發與在地上爬行的姿勢則更添一抹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