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其他人此時的驚駭就不是江熠是否墮入魔道了,而很怕自己也在眾人麵前露出這樣的失態,暴露出內心陰暗的**來。
江熠頭頂上的天雷仿佛是伴隨著議事廳的混亂而奏響了另一篇高/潮的樂章般,越發高漲。
季禎抬頭看天雷,陣陣電流從江熠頭頂隱沒到他的足尖,然而江熠的表情依舊是紋絲不動。
季禎揪著江熠的衣袍都感覺到了明顯的熱浪,他忍不住緊了緊手上的動作。
“重光。”季禎不知道為什麼,開口忽然叫了江熠一聲。
他聲音小小的,如同囈語,在這樣周遭各類聲音混雜的情況下理應當並不是很清楚。他說完就垂下眼眸,因為不知道叫了這一聲以後自己應該說什麼。
季禎不清楚當下事情會朝著什麼方向演變,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站在江熠這一邊。
要不然的話,江熠就太孤單了。
“怎麼了?”江熠竟然聽見了,前方混亂無比,他卻轉身過來看著季禎。
有江熠的阻擋,季禎與混亂仿佛隔絕開來,周圍的環境也一下安靜下去,仿佛有一層看不江的牆體將季禎與外部隔絕了。
季禎抬起頭來,腦袋裡想東想西想不出頭緒,因而對環境的改變也一時有些冷神,“啊?”
江熠垂頭,對季禎露出一個笑容,“害怕了嗎?”
他的瞳仁中帶著關切,卻依舊難以掩飾因為正在墮魔中而不斷冰涼下來,了無生氣的內裡。
說不害怕才是騙人的,不過季禎略一猶豫,還是慢慢地抓住了江熠的衣袖,“我隻是想說。”
他偏過頭朝著議事廳的混亂看,看著那些魔化後形狀各異,醜陋難看模樣的修士們,在看江熠依舊俊逸極了的容顏,覺得相比較起來,江熠實在好極了。
“我剛才沒騙你的,”季禎說,“就算你成魔,也,也沒有關係。”
江熠的嘴角露出笑容來,他一手托著季禎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壓到了自己胸前。
季禎臉上的肉一下在他胸口擠扁了,半張臉變了形。天雷的火熱隻是覆蓋了江熠周身一層,他這樣直接靠上去才能感覺到江熠身上如同寒冰一樣冰冷的溫度。
但季禎此時倒不張牙舞抓,慫慫地靠著江熠,覺得此時的江熠到底也從前有差彆,自己並不敢太狂了。
“你會沒事吧?”季禎問,“這個天雷。”
“我會沒事。”江熠讓季禎站在自己身後,重新背對季禎看向議事廳那邊。
議事廳裡,那些魔化的修士無法控製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的話越發不堪,有些甚至將陳年秘事醜聞都往外倒,縱使在亂作一團的環境中也引發了許多人的質問與聲討。
那邊有修士大喊,“這些不過是魔物的手段,江熠此時已經墮入魔道,大家不要因為他的手段而落入圈套。”
梁冷對這樣的變故也感覺超出自己控製太多。
他原本是想要聯合仙門為自己鞏固勢力,讓自己能夠順利得到皇位,卻沒想到這些修士內裡竟然也是如此,並不比皇宮內院的人心險惡,肮臟陰暗少半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他並沒有驚慌,梁冷反而走向其中一個與他兄長勾連的修士,順勢蹲下來看著趴在地上醜態畢露的人,將自己想問話都給直接問了。
第二道天雷這個時候已經要慢慢淡去。
天雷落在□□上自有無限痛楚,這一關便是天道的選擇。許多修士成仙,或者妖魔飛升,均在這一關魂飛魄散,形神俱滅。隻是江熠內裡空洞,如江恪所感受到的一般滿是死氣,他心中又有逆天而為的決心,天雷的痛苦在江熠這裡便不足一提了。
“父親,”江熠再次呼喚江恪,有些好奇地看著他,“他們是魔,為何不殺了他們?”
江恪緊緊咬著牙關沒有作聲。
江熠反問他:“還是父親覺得魔氣不盛?”江熠有些恍然似的,再次抬起手來,不過這次是兩隻手,他如同蕩開周圍濁氣一般,推開雙手,一股熱浪從他這邊奔湧向議事廳。
一時從所有人身上拂過。
議事廳裡麵眾人四仰八叉,難以站立,同時身上都出現一股焦灼之感,艱難爬起來互相看看,卻見對方全都麵色有異,均要魔化一般。
江熠說:“若天道容得下你們,怎麼會容不下我?”
他的話音落下,腦袋上盤桓已久的天雷竟然忽然聲勢小了大半,如同受到了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