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他們敬了就喝,大哥他們酒量好,四哥又是常年混跡在煙花之地的人,你如何喝的過。”沈黛嬌坐下來,拿起布巾擦了擦他的額頭。
“這麼說他們還留了些顏麵。”讓他不是被抬過來的,還醒著。
“他那是不敢。”想灌醉是一回事,真要灌的不省人事,沈世傑可不敢。
“我從小霸道慣了,做什麼事都是由著自己心意,小的時候沒少和四哥吵架,他又吵不過我,去年因為花娘的事,我擺了他一道讓他去陳河那邊打理商鋪,他心裡惦記著呢。”
沈黛嬌轉身搓了下布巾,回過頭,正對上了他的目光,這還是頭一回呢,他這麼直直看著也不挪開視線,沈黛嬌失笑:“喝了多少?”
“你不霸道。”陸修垣認認真真道,看著她,從眼神到神情的真摯。
沈黛嬌臉上笑意更甚,機會難得呢。
她替他慢慢的擦拭過臉頰:“我不霸道,那應該是怎麼樣的?”
陸修垣的思緒其實是有些混的,這不像是成親那天喝的酒,時間長,雖是醉倒了好歹醒來的時候清醒,這會兒他感覺自己雖然沒醉暈過去,人是飄的。
眼前自己的夫人靠的那麼近,聲音卻有些遠,他思考了會兒:“夫人心善。”
沈黛嬌笑出了聲:“嗯,多謝相公誇獎。”
陸修垣徒然睜了睜眼,似是對相公二字頗為受用,雙眸緊緊隨著她,念書十幾載,也沒哪本書教過他,娶妻應該如何與妻子相處,光是這幾日他已是處處驚喜。
陸修垣忍不住抓握了她的手,她的手心裡微濕,軟乎乎的,像是摸著豆腐。
腦海中就蹦出這樣的形容詞來,大白天的,屋內還亮敞敞的,陸修垣想到了昨夜,又想到了前夜……臉更紅了。
“不舒服?”沈黛嬌見他看起來比剛剛還嚴重,抬手抹了下他額頭,還真有點燙,還想再摸摸他臉頰,陸修垣抓了她的手,拉下來藏在了自己手掌中。
他的聲音有點沉:“沒事。”就是不要再摸了。
沈黛嬌隱隱察覺到了些什麼,但他裝的太好,瞧著像是酒的後勁,這時抱冬端了解救湯進來,陸修垣接過後一口氣喝了乾淨,那速度,看的抱冬都有些楞楞。
姑爺一定很渴。
喝過解酒湯,陸修垣又休息了一個多時辰,那酒勁才過去,此時已經是下午,準備回陸家了,早晨帶來的東西卸下後,沈老夫人又為沈黛嬌準備了許多。
送到了門口,沈老夫人細細囑咐了沈黛嬌不少話,這才讓他們離開。
傍晚的時辰,吉祥街上很熱鬨,九月是收桂花的季節,但凡做糕點的的,這陣子都會賣些桂花釀的點心,馬車快過了吉祥街時,沈黛嬌被香氣吸引,讓抱冬去買些桂花糕。
馬車停靠在茶樓外,從小窗望出去,對麵的小攤邊上正好有人在耍猴,行人停下來圍觀,引了一陣陣的叫好。
忽然間,那人群中傳來小猴兒的尖叫聲,人們以為出了什麼事,紛紛朝著戲耍的中間看去,誰知隔壁酒樓內,有個人直接衝破了門滾了出來,摔在了街上,嘩然了一片。
“出了什麼事兒啊這?”
“酒樓裡有人打架了。”
事發突然,街上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酒樓內又衝出來幾個人,為首的衝到倒在地上的人身旁,抬腳開始踹,整個人凶神惡煞的,仿佛結了多大的仇。
沈黛嬌一眼就認出了為首打人的那個——張誌寶。
她的視線往下,看著那個被張誌寶連踹數腳,正抱著腦袋,嗷嗷的叫著。
“老子都沒去找你,你倒是找上門來了,讓老子識相點,你算什麼東西讓老子識相點!”張誌寶越說越氣踹的越狠,身後的隨從都拉不住他,本就喝了點酒的,這會兒當街打人更是來勁。
陸修垣見沈黛嬌準備看戲,陪著她下了馬車,這一瞧,認出了被打的人——李成睿。
沈黛嬌還以為自己聽岔了:“那是李家少爺?”
陸修垣看著被打的沒有還擊之力,隻會蜷縮的李成睿,眉宇微皺,嗯了聲:“是他。”
話正說著,酒樓內終於有人趕出來了,是李成睿之前帶來的人,也都掛了彩,戰鬥力不如張誌寶的那群隨從,看到自家少爺被打成這樣,連忙上前來幫忙,這一混入,場麵更亂了。
酒樓內的夥計早就已經跑去報官,街上圍觀的人群也不敢靠的太近,認識張誌寶的都知道這張家少爺是個小霸王,沒少乾打架鬥毆的事,被他盯上可沒好果子。
兩邊的隨從扭打在了一塊,倒在地上的李成睿還是沒能爬起來,張誌寶時不時的補上一腳,嘴裡罵罵咧咧,下手也沒輕沒重。
“這麼下去容易出事。”沈黛嬌看了眼遠處,衙門內的人還沒來,要是再多踩上幾腳,指不定要出人命。
“承應。”陸修垣喊了聲,不多時承應就出現在胡亂堆裡,劍柄一指,打著人的關節出,打散了混亂後,把倒在地上的李成睿扶了起來。
“你什麼人!”張誌寶來氣了,還有人解救,欺負他沒人是不是,他張誌寶最不缺的就是手下了,於是他推了一把自己的隨從,嗬道,“去,給我去叫人來!”
“你想叫誰?”人群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張誌寶猛地一震,酒醒了一般。
回過頭去,沈黛嬌就站在那兒,身旁站在討人厭的那個陸家二少爺,還有她那個力大無窮的小丫鬟。
張誌寶那一身的戾氣瞬間收斂:“你怎麼在這兒?”
“不打了?”沈黛嬌看了眼承應扶著的李成睿,打的是著實的慘,臉上全是傷,嘴角還溢血,看地上那血跡斑斑中間露著的白,牙都打掉了。
“是他先招惹的我,我在那兒好好喝著酒,他進來就威脅我,讓我以後彆去戲樓找春林,否則就要我好看,小爺我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威脅!”對上沈黛嬌的目光,張誌寶又收斂了些,“他先挑的事。”
李成睿猛地抬起頭,一張口滿嘴的血,他恨恨瞪著張誌寶:“你等著!”
“一張嘴就會放屁,有本事再打一場,小爺我讓你一隻手。”張誌寶半點瞧不上他,就這還想威脅他。
李成睿趔趄要往前衝,被承應輕鬆抓著,他終於注意到了陸修垣,臉色一變:“陸,陸修垣。”
這時承應才鬆手,李成睿站不穩往旁邊倒去,倒在了他幾個隨從身上,神情是有些慌張的,遇見誰不好,遇到了陸修垣。
“下回沒那點本事就彆來找我。”張誌寶衝著李成睿冷哼,回頭對上沈黛嬌,表情又是一變,“那我先走了。”
“你走不了。”沈黛嬌淡淡提醒他,“衙門的人很快就來了,你們都會被帶去衙門,你打傷了人,他若告你,你還會坐牢。”
“他憑什麼!”張誌寶神情一怒,話音未落,那邊衙門的人來了,果真是誰都不讓走,都要帶回去。
張誌寶脾氣大,不肯就範,這就要和衙門的人起衝突,抱冬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小聲提醒:“我家小姐說了,你最好還是去衙門,否則會另外加判的。”
張誌寶悶了聲,低頭看抱冬:“又不是我主動挑事的,憑什麼我要去衙門,他打不過我這也算?”
抱冬回頭望了眼自家小姐,又道:“小姐說,你一定不知道打的人是誰,他是禮部侍郎家李大人家的公子。”
“那也是他先挑事。”張誌寶的聲音顯然弱了些,沒再和衙門裡的人抗衡,這邊李成睿再幾番與陸修垣對視後,也跟著衙門裡的人走了,酒樓外鬨哄哄的場麵結束,圍觀的人沒看出個前因後果來,不免有些掃興。
沈黛嬌站在原地目送衙門的人押送他們走遠,對陸修垣道:“昨日才聽你提起李家少爺,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麵了。”還是用這種方式,這可比四哥出名多了,為了個戲子在酒樓裡和人家大打出手,還沒打贏。
“你想幫張家少爺?”陸修垣對李成睿無感,隻不過這一架,將人打傷的張誌寶,肯定是落不著好了。
“他會賺錢。”沈黛嬌也沒否認,揚起了笑意,“這也是個好機會。”做哥哥的,幫一幫自己妹妹,也無可厚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