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衙門吵得一團糟,人人皆顯露出了心慌何害怕,一個個色厲內荏。
說著最狠的話,發著最冷的顫。
隻是,沒有人想著怎麼解決問題,一個個全想著怎麼逃脫罪責。
最後漕運使紀謙一聲咆哮:“怎麼著?你們還嫌死得不夠快是麼?”
“趕緊想辦法,將賬簿全部都擺平,絕對不能留下什麼尾巴。”
“還有護漕銀和那些不老實的河工,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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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裡。
雨水稀裡嘩啦的打擊在河麵之上,散出無數的波紋。
有如龍一般的船舫逆風雨而來,劃破水麵。
一路有著喉關峽和黃城峽兩道大峽穀,地勢迂回曲折,沿途儘是城郭和鎮落田莊,依靠著這一條界河水道而興旺昌盛。
空塵子朝著遠處看了過去。
堤壩由青石壘起而成,一層又一層,猶如階梯。
呈現魚翅一般層次不齊的形狀,河堤和界河水流方向呈現夾角,如此能夠更好的應對洪流的力量,更體現了古代河工的技巧和妙想。
但是這堤壩看上去已經不知道多少歲月未曾加固修繕過了,不少地方和紙糊的一般,甚至早已有了坍塌的痕跡。
真正的洪流汛期還沒到,就已經搖搖欲墜。
這川主所說之事,倒也不是虛妄。
其能護住這界河這一段重要的漕運河,確實算得上是功德無量。
峽穀轉彎處,黑暗裡便隱隱看到一座城郭。
“那便是界峽縣。”川主指著那城郭告訴空塵道君。
“這裡是水勢最為湍急的地方,也是界河水位最高之處。”
“百年前,界河每次發生洪災,便是從這界峽之地傾瀉而出,每一次都是人間慘禍的景象。”
隨著船隻靠近,更是能夠看到,黑夜大雨裡,岸上有著不少人。
一個個冒著雨光著膀子,在黑暗裡挑擔扛抬。
嘶吼的高喊的聲音不斷傳來。
“快,堵住堵住。”有人站在堤壩之上,被水浪拍打著。
“不行,這個肯定不行。”一群人看著風浪越來越也有些害怕了,夜裡又什麼都看不見,一個不小心掉進河裡,就是必死。
“這怎麼的了?今年這河和往日完全不一樣,怎麼漲得這麼高?”往年每一小段河域都有著妖怪看守,水妖天生就有著操控水流的能力,不少人根本沒有見過水漲得這麼高的。
“這還隻是漲水,真正的汛期還沒到呢。”熟悉這條界河的老河工說道。
之前看兩岸其他地方,水位雖然高但是還隻是顯露出危勢。
而這裡水位已經高得和河堤差不多齊平了,顯得危險至極。
隻要有一個地方出現缺口,整個河堤都會一同崩塌,這界河之水將如同山崩地裂一般轟隆而下。
到時候必將是屍體飄滿水麵,無數農田被毀的場景。
這些人一個個挑著石頭和裝著泥沙得麻袋,使勁全力的加固和堵住河堤。
船上的人也當然看到了這邊的情況。
川主立刻上前解釋道:“那些都是住在兩岸的河工,百裡河域這樣的人有著上萬之數,都是祖祖輩輩疏通護理這河漕的。”
“不過如今這些河工戶,幾十年來都沒有真正做過這河工之事,漕運衙門也不允許他們脫離河工戶籍。”
“因為隻要這些河工在,大魏朝廷每年就得撥這護漕銀。”
“隻是這護漕銀肯定落不到這河工手裡,都落入那漕運衙門的官吏手中去了。”
“所以這些河工戶平日裡都是偷偷摸摸以打漁為生,做一些小生意,過得都比較清苦。”
仿佛怕空塵道君怪罪,川主多說了一句。
“日遊神府陰神不管這些事,這些貪官汙吏歸屬於大魏朝廷管轄,我等小神也不敢插手。”
空塵道君爺沒有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看著那河岸之上的身影,目光變得有些深邃。
川主駕馭著船逐漸靠近,哪怕是黑夜又是大雨,也立刻有人發現了河裡的動靜。
“有船?”有人高聲大喊。
“怎麼可能有船?這麼大的雨,這麼大的浪,誰敢出船。”其他人不敢相信。
“真的有船!”更多的人發現了。
眾人齊齊走上河堤高處觀看,果然看到了一艘大船行駛於河麵之上。
再大的風浪其也巍然不動,微弱的燈光在河中若隱若現。
“這?這是水神爺爺的船啊!”有人立刻想起了某個傳說。
“啊!水神爺爺不是走了嗎?”有人驚呼。
這個時候川主從船上一躍而下,層層銀光在其身上浮現。
身軀在空中不斷膨脹,一隻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巨大鯰魚遊擺而出,竄入了河中。
朝著對岸遊去。
靠近河堤之後,那巨大的銀色鯰魚張開嘴巴,泥漿自嘴裡噴射而出,灑在了河堤之上。
泥漿頃刻間便立刻凝固,化為了石頭,堵住了一處處搖搖欲墜的河堤。
川主順著河流而上,那嘴巴噴射而出的泥漿也越來越稀薄。
不過最後總算是幫助他們幫這河堤徹底穩固住了。
這一下,那浪頭不斷衝擊著河堤,河堤也沒有再出現情況。
眾人震撼的看著這一幕,一個個望河裡麵猶如銀色神龍一般的川主,那巨大的身影和剛剛堵住河堤的一幕,讓他們心中受到了巨大衝擊。
“真的是水神爺爺!”
“是水神爺爺顯靈了啊!”
“水神爺爺保佑吾等度過安安穩穩度過今年!”
岸上眾人跪下齊呼,朝著那河上神船叩首。
神船卻逐漸偏離岸邊,那影子消失在黑暗裡,若隱若現的燈光,也不能再看到了。
而那巨大的鯰魚終於回來,重新化為了人形落在了船上。
空塵子看著剛剛川主的所作所為,若有所思:“你這妖法倒是有些意思。”
川主拘謹的擺手,愧不敢當:“雕蟲小技,在道君麵前獻醜了。”
“不過小妖也隻能做到這些了,百裡河域,吾之一人,也無法看得住這麼長的一條大河。”
空塵子點了點頭,也直到靠川主一人鎮壓百裡河域,確實不可能,哪怕是修築河堤,這麼長一條河流,其妖力再強大一倍也無用。
於是說出了下一步的準備。
“先修河堤。”
川主拱手,在等待著空塵道君之命:“道君!找誰修著河堤呢?”
道人笑了一聲:“誰貪了這修河堤的錢,自然就歸誰來修。”
“既然他們當了這撈錢銀的貪婪惡鬼。”
“接下來的百年,就讓爾等為這河工之鬼。”
“讓爾等日日夜夜疏通河漕,修築河堤。”
“償還他們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