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大少的千金嬌妻(十三)(1 / 2)

昏暗的廊道角落,蘇年正難以置信地盯著麵前俊美青年幽深的雙眸,努力想要看出裡麵一絲一毫玩笑的意味,可仔細分辨了許久,還是隻有令人心驚的強烈渴求和深沉愛意。

她被這種突如其來的濃烈情緒嚇住了,一下子又慌又亂不知怎麼辦才好,澄澈的眼底染上無措,急得帶出一抹水色,神情很是楚楚可憐。

至少這一刻,她這樣劇變的神色隻是因為自己。倪子寒這樣想著,忍不住身子靠得更近,以至於蘇年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氣,料想他大概是喝多了酒說胡話,心下稍定,咽了口口水強自鎮定道:“子寒,你、你一定是喝醉了,我讓李嬸給你熬一碗醒酒湯。”

她靠著牆,乾笑著邊說邊走,結果被青年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沒忍住發出一聲驚呼。

“我沒有醉!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清醒!”他敏銳地察覺到麵前女子想要逃離的心思,赤紅著雙眼把人拽回到身前,眼神像老鷹凝視著獵物帶著逼人的氣勢,語氣卻十分溫柔,很認真地宣告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年年。”

“你在說什麼胡話?”她連忙想也不想驚惶地捂住他亂說話的嘴,低聲嗬斥道,還四下張望生怕有人聽見,心裡隻覺得荒謬不已,恨不得在捂住他的嘴的同時也捂住自己的耳朵,苦口婆心地低聲勸道:“從現在起打消這些奇怪的念頭,今天的話我就隻當沒聽見。”

溫熱的嘴唇觸碰到軟弱無骨的柔夷,鼻尖是女子淡淡的馨香,他覺得自己現在才算是真正的醉了,嘴裡含含糊糊地重複著一句喜歡,而後竟情不自禁地張口,輕輕含了一下女子青蔥般的指根。

詭異的觸感讓蘇年瞬間汗毛倒立,像觸電一樣戰栗了一下,迅速抽回手,眼裡是除了驚怒就是堅定的拒絕:“可我不喜歡你,你是子清的弟弟,我是你的嫂子,僅此而已!”

聞言,他麵上流露出十足的痛意,也終於切身體會到了原主曾經受過的痛苦,卻依舊不肯放棄,沉聲說:“可在你們結婚之前,我們不是一直相處得很好嗎?我帶你出去兜風,你和我說你的煩心事,我知道你喜歡什麼,愛吃什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麵前的女子已經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拉到了一邊,而後帶著冷意的拳風就在他麵前呼嘯而過,爆發的怒火堪堪擦著他的鼻尖!他來不及躲,也不想躲,但不知為何最後卻有所收斂,沒真的落在他身上。

“她是你的嫂子!”一向溫和斯文的男人此時麵色冰冷,好像不認識似的看著麵前這個自己一直十分疼愛的弟弟,眼裡閃著跳動的火光,聲音裡帶著刺骨的疼痛:“你怎麼能起這樣的心思?”

倪子寒斜靠在牆上低垂著頭,微長的頭發蓋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冷冷地道:“我為什麼不能?”他絲毫不覺得心虛愧疚,反口質問道:“我認識年年的時間並不比你晚,相處的時間甚至比你長,為什麼不可以喜歡她?”

“難道我不配擁有幸福嗎?憑什麼從小到大,什麼好的都要讓給你,就因為你是我最優秀的大哥?”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激動起來,看著自男人出現就乖順地靠在他身邊的蘇年,不甘地昂起頭,露出眼裡的深刻的怨懟。

聞訊趕來的倪家父母被事態的發展驚得瞠目結舌,其中最懊惱的就是倪夫人,她在家待的時間久,兒媳婦性子討喜,人又生得好看,平時二兒子和小兒子都喜歡往她跟前湊,但她也一直沒想太多,總想著二人年齡相仿,才走得近些。不料今天會演變成如此鬨劇!

她心知兒媳婦牽扯其中實屬無辜,又覺得二兒子也許隻是年紀小一時衝動,連忙上前打圓場,開口斥責道:“子寒,怎麼和你大哥說話的?”見平時很有生氣的陽光大男孩如今垂頭喪氣的模樣,也有點心疼,便緩和了語氣勸道:“你就算是喜歡年年,也得講個先來後到不是?她畢竟已經是你的大嫂了……”

“先來後到?”倪子寒一字一句定定地重複了一遍,然後聲音低啞地笑了起來,臉上陰鶩的神情在陰影下竟顯得有些可怖。

“說得好聽,可你們給過我這個機會嗎?你們有誰關心過我的感受?”這麼多年積累的委屈和憤懣一下子統統爆發,他甚至直接對著父母低吼道:“蘇家的千金隻能嫁給倪家事業有成的大少爺,而我這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沒這個資格!”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倪夫人的一雙美目裡已經有了淚花,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倪子寒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傷心的眼神,兀自強辯道:“難道不是嗎?!大哥優秀,三弟可愛,隻有我夾在中間,無論做什麼都得不到你們的一絲讚賞,隻能卑微地期望著你們偶爾心情好時施舍的那麼一丁點垂憐!”

話一出口就沒有回頭路,借著醉意,他終於說出了這麼多年藏在心底的最大隱痛:“我一直記得,小時候我和大哥一同被綁架,爸卻隻救了大哥,而我的背上到現在還有一塊去不掉的疤!”

他這話一出,整個廊道都寂靜了,這段塵封已久的可怕往事一下子好像堵住了所有人的喉嚨。半晌,一直沒開過口的倪父才慢慢地走過來,輕聲道:“那件事,確實是爸爸做得不好。可是子寒——”

他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歎息著繼續開口。

“你隻記得你五歲那年我沒來得及護住你,可你還記得你和大哥是怎麼被綁架的嗎?那天是你的生日,是你非要上那輛車,你哥哥為了救你才跟著被人綁了。他那會兒還生著病,自己都那麼虛弱還把你緊緊抱在懷裡,結果差點——”倪父一個大男人,說到這裡時竟哽咽地說不下去,倪夫人也忍不住在一旁拭淚。

“——差點被那夥人生生打死!你隻記得你背上那道疤,怎麼就不記得你哥後來在重症監護室裡足足躺了一個月,連醫生都說,他隻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

聽了這些的蘇年,心裡一陣劇痛,臉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趕緊去看身邊一言不發的倪子清。他此時正緊緊地抿著唇,臉色灰白,她連忙伸出柔軟的小手握住男人冰涼的大掌,又悄悄捏了捏,希望能給他一點溫暖和支持。

倪子寒完全怔住了,這段久遠的記憶也許是因為太過痛苦和愧疚,在他腦海裡隻有一點模糊的影子,又或許,人都是如此,隻記得自己受到的傷害,潛意識會忽略旁人所受的痛苦。

“子寒,你明白嗎?你的生日,隻差那麼一點,就成為你哥哥的忌日了!”倪夫人哽咽著說,神色裡滿是後怕,而倪子寒聽了,全身都劇烈地抖了一下。

“我隻要想到那一天就渾身發抖,所以你的生日我根本一年都不想過,是你大哥他一直堅持。而且你大概不知道,你每年的生日禮物,其實都是你哥哥準備的。”

倪子寒又是一震,忍不住看向倪子清。

“就算不說這些,你每次闖禍。哪一次不是你爸和你大哥一起替你收拾的爛攤子!”

“好了,彆說了,這麼多年,我們又何嘗沒有錯?”倪父輕輕攬過妻子,打斷了她的話,他眼底一片暗色,深深看了二兒子一眼:“不論如何,你始終是我們的兒子,也是我們的驕傲。”

倪子寒驀然抬頭,隻看到父親轉過身蒼老的背影,他頹然地坐到了地上,難道一直以來,他真的錯了嗎?

蘇年心裡長歎一口氣,倪家的兄友弟恭,家庭和睦固然是真的,但其實埋藏著巨大的禍根,隨時都岌岌可危。那件往事其實已經說不清誰對誰錯,但隻有剜掉那塊腐肉,這個家才算真正得到新生,才能夠讓倪子清過得更好,而這本身就是她對原主的承諾。

夜深了,倪子清的房間裡燈火通明,他看著眼前一臉小心翼翼,似乎猶豫著想要說什麼話來安慰他的小妻子,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溫聲道:“很晚了,去洗個澡,早點睡吧。”

等她乖乖地進了浴室,他麵上才終於露出複雜的神色。今天發生的事實在讓他身心俱疲,沒想到子寒居然一直以來對他有那麼多的怨氣。也是他這個做大哥的不夠細心,竟沒有察覺到他陽光外表下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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