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綢緞還不夠好,你再去找找看有沒有更好的。”
“是。”
“還有那些紅燭也要換掉,光不夠亮,燒起來還有股味道。”
“是是是。”
“暫且就這些了,你下去忙吧。”
一向遲鈍的明珠都發覺府上的熱鬨了起來,下人忙忙碌碌,腳不沾地。
碧瑩是不會同她說這些事情的,怕她心裡不舒服。
一個是名正言順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側妃,可明珠姑娘卻隻能委曲求全當個妾室。
當初在明府住下的那十幾天裡,碧瑩就看出來明茹姑娘不是善茬,將來少不得會用側妃身份給明珠姑娘施壓。
碧瑩心裡發愁,轉頭一看,明珠姑娘還抱著水果盤吃的正香,果肉裡加了些碎冰,清涼解渴,還能祛除暑氣。
碧瑩也不知該不該高興,她們姑娘這種時候都還能吃得下。
“姑娘,您小心肚子疼。”
明珠往嘴裡送了幾瓣橘子,汁多味甜,把她甜的眯起了眼,她說:“我也沒吃多少。”
“您都吃了兩碗了。”碧瑩看著明珠姑娘日漸圓潤的小臉,又說:“姑娘,您最近好像也胖了些。”
飯量也比之前大。
從前哄著她,她也吃不下兩口,現在根本不用盯著她吃東西。
她過了半柱香的時辰,就要吃點什麼才行。
明珠自己也知道自己胖了,臉上圓了一圈,腰上的肉摸起來也更軟乎。
她眨了眨眼睛,“胖了就不好看了嗎?”
碧瑩搖頭失笑,“姑娘胖了也比天仙還好看。”
這句也不是恭維的話,明珠姑娘的臉圓潤之後,整個人看著更容易讓人心軟,想伸手捏一捏,或者是揉一揉,總歸就十分想疼愛嗬護她。
稚氣未脫,嬌憨如剛出洞穴的小兔子。天真純善,柔軟可愛。
明珠忽然間有點吃不下去了,從廟裡回來已經好幾天,她這個月的月事還是遲遲沒有來。
她想去看大夫診脈,最好是她自己多疑多慮。
明珠本想去找趙識,跟他說聲自己要出府一趟。轉念一想,即便他鬆口答應,肯定也會在暗處派人盯著她。
她前腳剛去找大夫,他立馬就能收到消息。
如此,明珠便直接放棄了找大夫診脈這個想法。
她抬起臉,清澈透明的玻璃眼珠認認真真看著碧瑩,問:“之前殿下是不是每次都給我喝藥了?”
碧瑩都不知她為何提起這個事,戳心窩子的事情想起來不疼嗎?
“是。”
藥停了一半,太子殿下同姑娘鬨翻後,就又繼續讓她喝藥了。
明珠點點頭,“好。”
應該就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隔了幾天,明珠的食欲和睡眠好像都恢複了正常,她終於鬆了一口氣,抽出空閒的時間去後院的池塘看她養的那些紅鯉魚。
池子裡的紅鯉魚被養的新鮮肥美,魚鱗的顏色在水中泛著光。
明珠心滿意足往回走,路上看見抬著大箱子小箱子的小廝。
箱籠上方貼著囍字,箱子裡都是些大婚用得上的物品。
明珠轉過身問碧瑩,“今天幾號了?”
“八月二十。”
也就是說離趙識和她姐姐成婚隻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
明珠問了這一句,就沒有再說話。
她藏起來的銀票,已經夠她一輩子開銷,火折子也已經準備好了。
如今府裡的人都忙著大婚的事情,這段日子裡,應該沒人顧得上管她。
明珠越想越覺得滿意,她笑了笑,“挺好的。”
碧瑩也看不出她臉上的笑意幾分是真,幾分是勉強。
“姑娘,您彆想的太多。”
“怎麼會。”
她感覺自己比要當新娘子的明茹還要激動和高興。
明珠走了段路就腰酸乏力,看過錦鯉回到屋子,就打算睡個午覺。
明珠側身睡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她原本以為自己又會夢見後來她不曾見過的、那個陌生的趙識。
但這個夢境裡,她眼前的男人年輕了許多,一張顛倒眾生的臉,眼神清冷淡漠,與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神情,如出一轍。
男人身穿黑色鬥篷,麵無表情站在雪地中,他看著漫天的雪白色,目光裡略有掙紮,他閉了閉眼睛,吐出最無情地話:“把酒送過去吧。”
明珠乍然聽見這句話,心裡頭就像紮進一根鋒利的倒刺,無數的倒刺勾起撕扯她心頭的軟肉。
上輩子的確是趙識,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