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明珠臉上的表情看著有些茫然, 手腳發冷,清秀的眉頭漸漸皺成一團,眉眼間存著神態慢慢變得痛苦起來。

趙識的臉龐如玉無暇,滑落的淚痕, 稍縱即逝。

燈罩裡透出的燭火有些灰暗, 她看著他那一滴眼淚,以為是她看錯了。

趙識的眼睛長得特彆好看, 眼尾輕輕上挑, 眼瞼弧度正好, 這雙漆黑靜謐的眼眸好像會說話一般, 水潤的雙眸裡騰起潮濕黏膩的水霧,像極易破碎的珍品。眼底的痛苦蔓延到深處,驟然攥緊他的心。

他好像特彆的難過。

明珠還沒見過趙識這麼痛苦、這麼難過的一麵, 她茫然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他會哭嗎?難過的流眼淚?不會的, 她不相信。

明珠聞到了他身上有些濃鬱的酒氣,味道是香甜的,並不難聞。她鬆開攥在一起的手指, 猶如弓弦般緊繃的背脊也放鬆下來。

她知道他喝醉後確實和平常不大一樣,上回醉酒就像個聽話的小孩子, 她說什麼他都聽, 乖乖照做, 不可思議。

明珠說:“你喝酒了。”

趙識的嗓音聽上去溫溫柔柔的,微微垂首嗯了聲。

過了片刻, 他又抬起臉, 雙眸裡的神情有些悲傷,“珠珠,我做了一個夢。”

明珠下意識躲避, 她一點都不想聽。

趙識的膝蓋抵著床沿,泛著寒意的手指掐著她的手腕,他聲音平緩,“我以為是那些都是夢。”

這幾年裡,這個噩夢無止境折磨著他,夢裡麵的自己說的話做的事,神態還有當時的表情,一次比一次清晰。

明珠本能抗拒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甩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出去,我不聽。”

趙識執拗不動,他想問又不敢問,“是不是我……”

後麵沒說完的半句話,卡在嗓子裡,吐不出來。

上輩子的記憶如潮水向明珠湧來,想起來都是一件很痛的事情。

她澄澈明亮的雙眸逐漸被水打濕,眼尾泛起一層薄紅,她就這樣將自己蜷縮起來,看著他,什麼都不說。

眼眶裡的水珠,卻不受控製,一顆比一顆大的眼淚順著她漂亮的眼尾往下滑,打濕了她的臉頰。

她哭起來無聲無息,眼睛裡好像也沒有特彆的情緒。看不見憎恨,也沒有痛苦,取而代之是一中濃濃的厭倦。

哪怕她什麼都沒說,趙識看著她淌滿臉頰的淚水,也就都懂了。

寒意森森,趙識的手腳仿佛都結了冰似的冷,他抬起蒼白纖細的拇指,輕顫著碰上她的臉,常年執筆,指腹有些薄繭,他幫她抹掉淚痕,從嗓子裡擠出幾句極痛的音色,“我不知道。”

眼前的潮濕潤色朦朧了他的視線,他緩緩直起腰,壓著心底的痛,慢慢地說:“我不相信,我舍得對你做出那中事。”

他真的舍得嗎?她分明是他不擇手段搶過來的人。

趙識疼到臉上的表情都開始猙獰,額頭上冒著細細的冷汗,他的雙膝跪在她的腰側,一雙還在發抖的手捧住她的臉,難得慌張,“你痛不痛?珠珠,痛不痛?”

明珠這會兒一點都不想聽見他的聲音,讓她想起那些記憶,就等於強迫她咀嚼曾經的痛苦。

在最喜歡他的時候,被他殺了能是一中什麼感受?心如死灰。

明珠用通紅的眼睛瞪他,手指著門外,情緒有些失控,“你滾出去,滾。”

趙識抱著她的身體,他在她耳邊說:“對不起。”

他垂下臉,露出很脆弱又茫然的神情,他說:“對不起,是我不會好好愛人,可我不想鬆手。”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委屈,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頸窩, “珠珠,你不知道,一放手就什麼都沒了。”

隻有抓在自己的手心裡,才不會失去。

明珠的腰被他用雙手捆了起來,她的下巴剛好抵在他的胸口,她沒說話。和一個喝醉酒發瘋的人,是說不通道理的。

忽然間,明珠的後頸一陣涼意,晶瑩剔透的水珠打濕了她的脖頸。

明珠能感覺到緊緊抱著她的男人好像很難過,無聲的眼淚如傾盆大雨毫無征兆的落下。

她怔了怔,四肢僵硬。

她並未感受到多少快意,思緒越想越亂,這難過到極點的淚水是為她流的嗎?他的眼淚是真的嗎?是鹹味的還是甜味的?也許可能是苦味的。

趙識今晚喝的是後勁最大的女兒紅,腦袋整晚都是暈暈的,伴隨著難以忽視的疼痛。

他從記事起,幾乎就再也沒有流過眼淚。都忘記哭是何中滋味。

是苦澀的。

是化解不開的麻木。

明珠掙紮著要逃開,手腳並用也推不開他,反倒還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她有些累了。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明珠被迫靠著他的肩,指甲用力掐著他的後背,好像要把這些極致的痛一次發泄到他身上。

紅菱發現明珠屋子的燈還沒滅,披了件外衣,敲了敲門,張嘴正要出聲,房門被人輕輕拉開,麵色冷白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衫,眼尾渲染著幾分薄紅,清冷而又高貴。

紅菱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出現在明珠的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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