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椿朝正房張望了下,問道:“邱家的人走了?”
薑河搖了下頭:“沒走,在東屋坐著,女婿陪著呢,說非要給你這個表姑娘請安。”
薑椿哼笑一聲:“什麼請安不請安的,隻是怕爹製不住我奶,想攛掇我出手呢。”
她將獨輪車從騾車後頭裡搬下來,將上頭的籮筐遞給薑河,說道:“剩下幾根肋骨,爹你泡菜盆裡,待會兒我做個冬瓜排骨湯。”
自己走到井台前,從水缸裡舀了兩瓢水,拿皂角水洗乾淨手,這才走進東屋。
邱家的管家張方早就聽到外頭的動靜了,薑椿才一邁進東屋的門檻,他就立時從竹椅上站起來,拱手作揖道:“給表姑娘請安,表姑娘一向可好?”
薑椿伸手虛扶了一下,爽朗笑道:“張叔快彆多禮了,你們鎮上人就是講究。”
近些年鎮上的富戶們學紅葉縣城的富貴人家做派,買仆人養家丁,事事講規矩,還讓家裡小娘子讀書識字,嫁妝更是水漲船高,比肩城裡姑娘。
張方笑嗬嗬道:“表姑娘還是這般直率,難怪家中老
太太時常對小娘子念叨,讓小娘子多學學表姑娘的做派。”
薑椿差點失笑。
這話顯然是為奉承自己編的。
越是富貴的人家對家中小娘子的約束就越厲害,講究的是知書達理溫柔賢惠,怎可能讓學自己這等動輒就以武服人的夜叉做派?
薑椿也沒揭穿他,笑道:“勞你家老太太惦記了,最近太忙不得空,回頭得閒了我定去探望她老人家。”
兩人寒暄一番後,張方這才提起正事兒,也不管薑椿有沒有從薑河那裡聽到消息,把李氏的所作所為又重新說了一遍。
完事後長歎一口氣,一臉為難地說道:“我們老太太最疼孫女,若不是顧念表姑老爺的臉麵,直接就讓人將媒婆打出去了。
如今我家雖婉拒了令祖母的好意,維持住了兩家的體麵,但就怕令祖母不領情,又叫媒婆登門……”
薑椿板起臉來,冷聲道:“張叔的意思我明白,隻是張叔可能不曉得,自打我奶將我爹淨身出戶趕出家門後,兩家幾乎斷了往來,大家各過各的,彆說我爹管不了我奶,就是我奶,也管不了我爹。”
不等張方回應,她又直接大手一揮,無所謂地說道:“勞煩張叔回去告訴你家老太太,如果我奶再遣媒人上門,不必給我爹臉麵,直接讓人亂棍將媒婆打出去就成,我爹不怕丟臉,也不會怪你家的。”
張方心下一喜,麵上卻一臉為難道:“這不太好吧?”
果然等這巡海夜叉等對了,瞧她這話說得多乾脆,直接就免去了邱家的後顧之憂。
邱家說是顧念薑河的臉麵,其實薑河的臉麵還真沒那麼值錢。
之所以沒直接將媒婆打出去,不過是顧忌薑椿這個巡海夜叉罷了。
他們是不覺得薑河的臉麵值錢,但薑椿必定不會這麼想,萬一她覺得邱家讓她爹沒臉,上邱家找茬呢?
邱家所有人捆一起,都不夠她三拳兩腳的。
而且他們是姻親,即便挨了她的打,也是白挨。
有鄭藝這個姑老爺夾在中間,邱家既不能報官,又不能叫她賠銀錢,可不就白挨打了?
薑椿斜眼看他,哼笑道:“有什麼不好的?是我爹的臉麵重要還是你家小娘子的名聲重要?
再說了,我爹早就跟我奶沒瓜葛了,她丟她
的臉,與我爹不搭噶,旁人也笑不到他頭上來。”
頓了頓,她從鼻翼裡發出一聲冷哼:“我看誰有膽子敢笑我爹!”
張方立時喜笑顏開:“有表姑娘這句話,咱們就有章程了!”
隨即又把薑椿一陣猛誇:“還得是表姑娘,表姑老爺讓您當守灶女真是忒有眼光了些,有您掌家,薑家往後隻會越來越興旺。”
然後又指了指桌上放著的禮盒,笑道:“我家老太太聽聞表姑爺身子骨有些弱,讓我將旁人送給她補身子的幾樣藥材給表姑娘送來,還希望表姑娘彆嫌棄。”
薑椿自然不嫌棄,這年頭的藥材就沒有便宜的。
她笑道:“偏了你家老太太的好東西了。”
說著她朝外喊了薑河一聲:“爹,你裝一麻袋蘿卜,待會讓張叔帶回去。”
又轉頭對張方笑道:“自家地裡種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給你家老太太嘗嘗鮮。”
親戚嘛,得講究個禮尚往來。
張方自然不會替主家拒絕親戚的回禮,用騾車拉著一麻袋蘿卜回了鎮上。
薑椿打開桌上的禮盒,發現裡頭的藥材她都認識,分彆是一包黃芪、一包當歸、一包桂圓以及一包枸杞。
她捏了個桂圓在手上,剝皮後塞進嘴裡嘗了下,發現還挺甜。
於是她又剝了一個,轉手就塞進宋時桉的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嘗嘗,挺甜。”
又抓了一把,拿到外頭塞給正在打量騾車的薑河。
回到屋裡後,見宋時桉吃完了一個,她又剝了一個,往他嘴巴裡塞。
宋時桉側頭避開,說道:“你自己吃吧,我要吃的話自己剝就成。”
薑椿執著地舉著手,嘴裡哼唧道:“這玩意兒補氣血的,我氣血充盈,身上熱乎乎的,完全不需要補,爹也不用,我們嘗嘗味兒就行,下剩的都給你吃。”
宋時桉抬眼,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這才啟唇,將她手裡那顆桂圓給含進嘴裡。
過程中唇瓣難免觸碰到薑椿的手指,溫熱柔軟的觸感惹得薑椿脊背一陣蘇麻。
她湊到他身邊,拿肩膀撞了下他的肩膀,小聲道:“明兒取暖爐取回來咱們就得分被窩睡了,今晚可是最後一次抱著睡……”
宋時桉本是坐在炕沿上,被
她這麼一撞,直接歪到了炕上。
把薑椿直接給逗笑了,意有所指道:“夫君你怎地一推就倒呀?這也太好推了吧。”
宋時桉扶著炕坐起來,瞪著她,沒好氣道:“你怎地不再多使些力氣,將我一下撞到牆外去?”
薑椿湊上來,狗腿地替他柔肩,笑嘻嘻道:“我哪舍得呀?夫君可是我的心肝寶貝。”
宋時桉伸手拍開她的爪子,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