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莊開業還早一個月呢,正是季度盤賬的時候。
洋貨行生意太好,三個月的時間,光賬本子就記錄了足足六本。
她前兒看了半日,就一個頭兩個大。
一想到年終盤賬時,自己可能需要核對二十四本賬本子,她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必須要找機會將借貸記賬法弄出來了,不然真是遭不住。
然後瞌睡就遇到了枕頭,大嫂今兒竟然給自己遞了梯-子,這她必須得把握住啊。
鐘文謹忙附和道:“誰說不是呢,我前兒盤了半日賬,就累得頭暈眼花,回來後躺在塌上歇了半日才緩過來。”
莊氏剛想說你個有孕在身的孕婦,既然看不了賬本,自己這個婆婆替你看就是了,何必硬要逞強?
就聽鐘文謹話鋒一轉,高興道:“可是巧了,我昨兒去跟番邦商人進貨,隨口抱怨了一句,不想他們手裡竟然有一種一目了然的記賬法,叫借貸記賬法。
我給了他們十兩銀子,他們便將此法教給我了。
大嫂若是感興趣的話,回頭我教給你呀。”
薑椿玩笑道:“我可不占二弟妹便宜,十兩銀子的學費我得分攤一半才行。”
果然,鐘文謹立刻就上鉤了。
鐘文謹白了薑椿一眼,嗔道:“大嫂若是如此‘斤斤計較’的話,從秋家薅來的一千兩銀子我也得分你一半呢。”
薑椿舉手,作投降狀:“好好好,那我就厚著臉皮沾二弟妹的光啦。”
莊氏沒插言,就這麼安靜坐著看她們妯娌倆“你儂我儂”。
聽著聽著,突然想起一事來。
她重重地冷哼一聲,冷著臉對桂枝道:“不是叫你如實稟報嗎,怎地還不開始?”
薑椿這家夥,真是插科打諢的行家,被她這麼一打岔,自己差點將這茬給拋諸腦後了。
桂枝看向薑椿。
薑椿嘻嘻哈哈道:“看我做甚,你照實說就是了,母親又不是外人。”
莊氏輕哼一聲,不為所動。
這家夥嘴巴跟抹了蜜一樣,說明她惹的禍不小,想哄著自己替收拾殘局呢。
桂枝隻能硬著頭皮,將先前在西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莊氏:“……”
鐘
文謹:“……”
鐘文謹對這個大嫂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管天管地就罷了,竟然還管到自己親爹的親事上頭了,簡直就是我輩楷模。
事關親家公,莊氏一時間也不知該說薑椿什麼好。
靜默好一會子後,她這才開口問道:“你就打算這麼一直綁著郝娘子?她要是死也不肯鬆口呢?”
薑椿老神在在道:“不會的,她這種一心想要攀附權貴的勢利人,最惜命不過了,怎可能會死不鬆口?”
她倆現在正是比誰更狠,比誰熬得過誰的時候。
反正被綁在石柱子上風吹日曬,並接受百姓圍觀的不是自己,薑椿可不覺得自己會輸。
就綁著唄。
一日三餐有郝掌櫃這個兄長負責給她投喂,餓不死渴不死,吃喝沒問題,但她還能不拉撒不成?
但凡她做不到當街站著拉撒,那這局就是薑椿的穩贏局。
如果她當真豁出去,連臉都不要了,那這樣的人就太可怕了,薑椿更不能放人了。
*
事實證明,薑椿的法子果然很有效。
傍晚時分,宋時桉從衙門回來,進門就道:“娘子,布莊隔壁韓記糧店掌櫃的妹子被你綁在石柱子上兩個時辰了。”
薑椿腦子裡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勁了,突然想起了幾句前世看的虐心短篇的對話。
“王爺,王妃已經被您綁在城牆上兩日了。”
“那她知道錯了嗎?”
“王妃被攝政王救下來,已經住進攝政王府了。”
“???”
於是薑椿順口就問了一句:“那她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宋時桉走到屏風後,邊脫官服邊笑道:“方才家丁來報,說郝娘子痛哭流涕,哭著喊著說自己錯了,求娘子你饒過她呢。”
薑椿嘴角抽了抽。
果然小說不是現實,現實中可沒什麼人敢從自己這個宋家大奶奶手裡救人。
且不說太子姐夫跟宋家人會如何,光自己這個一言不合就上演全武行的人兒,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薑椿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然後吩咐桂枝道:“你去跟家丁說,讓他們放人。
再跟郝娘子說,她最好說話算話,從
此見到我爹就繞道走。
若是敢食言,我就把她兒子送進宮裡去當太監!”
要是郝娘子以後再故態複萌,自己可就成了鎮不住人的銀樣鑞槍頭了,往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寡婦,甚至小娘子往薑河身邊湊呢。
她可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郝娘子的兒子是亡夫的遺腹子,她沒將他扔給夫家,而是帶著他回娘家蹭吃蹭喝,證明她心裡很在意這個兒子。
打蛇打七寸,對方越在意什麼,薑椿就往對方心窩子上捅。
果然郝娘子聽了桂枝轉述的話後,差點沒瘋了。
偏薑椿隻是口頭警告,並未做出甚行動,她就是想去衙門告,也無從告起。
這下她不想消停也隻能消停了,因為她賭不起。
其他妄圖想要打薑河主意的人,見郝娘子被自己整治得如此淒慘,為了自己的臉麵跟性命,她們也會偃旗息鼓。
經此一事,薑河應該能耳根清淨了。
宋時桉換完衣裳出來,淨了手後,拿蔥白細長的手指刮了下薑椿的小鼻子。
笑道:“娘子不但將為夫管得服服帖帖的,還管到嶽父的親事上頭,這河東獅的名聲隻怕更響亮了呢。”
薑椿伸手捉住他的手指,邊把玩邊笑嘻嘻道:“響亮就響亮唄,我又不像其他嫁到彆家的小娘子,得憂慮自己會不會因為行事不當而被婆家休掉。”
自己可是招了上門女婿的妻主,隻有她休人的份兒,沒有被人休的份兒。
宋時桉不過玩笑一句,心裡並不覺得她的做法有甚不對。
那個郝娘子敢招惹薑河,就得做好被薑椿暴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