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極不劃算,所以鎮上以及周邊村落的人家,沒多少舍得榨豆油吃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李氏罵宋時桉除了費錢就是費錢,其實也沒罵錯。
手工榨油工序十分繁瑣,顯然不可能今天就能榨好,隻能先將黃豆交給油坊,改日再來取榨好的豆油。
薑椿擼了擼袖子,板著臉對油坊老板張胖子說道:“我家這黃豆可是上田裡種出來的,個個飽滿圓潤,張叔你可彆‘不小心’拿錯,用中、下田出產的磕磣貨糊弄我,仔細我把你這油坊給砸了!”
張胖子聽得連連拱手:“哎喲我的薑姑奶奶,我就是拿錯旁人的,也不敢拿錯你的呀,你就把心放回肚裡吧。”
不等薑椿回應,他就扭頭“呸”了一聲,自我糾正道:“不是,我這張家油坊可是百年老字號,向來丁是丁卯是卯,每位顧客送來的貨品都用布條標記清楚,斷無拿錯的可能。”
紅葉鎮的豬肉西施,哪個不認識她?
又有哪個敢招惹她?
這就是個巡海夜叉轉世的!
去歲有個愣頭青不要命地跑去調戲她。
沒用她爹薑屠跟她舅鄭屠出手,她自個就把人給揍得哭爹喊娘。
要不是那愣頭青的老子娘跑到她麵前哭求,她還打算將那人的三條腿都打斷來著。
自此之後,彆說紅葉鎮的男子了,就是紅葉縣的男子,都沒人敢招惹她的。
薑椿這才略微緩和了下臉色,說道:“成,那我過幾日來取豆油。”
張胖子滿臉堆笑道:“最遲後日正午便能榨好。”
薑椿也沒說哪日來拿,隻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然後走到騾車旁,兩腳一個用力,輕鬆跳上騾車車轅,揮動鞭子,朝保和堂的方向行去。
張胖子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又覺得自己這慫樣有些好笑。
不就是個力氣大些的殺豬女嗎,有什麼可害怕的?
她就是再凶悍,自己又沒招惹她,她總不能無緣無故揍自己一頓吧?
薑椿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揍旁人一頓,但要是有人招惹到自己,那就另說了。
她才將騾車停在保和堂門口,就有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頭一個健步衝過來。
嘴裡“哎喲”一聲驚叫,然後兩眼一翻,歪倒在騾車旁。
薑椿:“……”
直接把她給氣笑了。
自己這是遇到古代版的碰瓷了?
她扭頭對宋時桉一攤手:“完蛋,咱們遇到無賴了,給你看病抓藥的錢怕是要保不住了。”
宋時桉斜了那躺在地上,邊翻白眼邊假模假樣哀嚎的老頭子一眼,眉頭皺了一下。
他巴不得她被無賴纏上,但那是平時。
他的身子骨如何他自己心裡門清,的確需要找個正經大夫好好瞧瞧。
來一趟縣城不容易,他差點被顛簸得吐血,若是她手裡的銀錢被無賴勒索走,他今兒可就瞧不成大夫了。
下回再來,就不知是甚時候了。
於是他緩緩從嘴裡吐了兩個字出來:“報官。”
趴在地上的老頭身子一抖,肩膀不自覺地瑟縮起來。
薑椿卻是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她穿過來三天,這還是頭一回聽見宋時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