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1 / 2)

屋裡銀炭燃起來。

感覺到被子裡的人止不住地抖,流螢眼淚吧嗒吧嗒掉,咬著唇沒有哭出聲,仔仔細細將被子幫她掖好。

憶妙站在床邊,見晏梨臉上都是不正常的紅暈,蹙眉,覺得這樣不行,低聲,“流螢,你在這兒守著王妃,我去請劉太醫過來。”

“憶妙!”

轉身之際,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彆去。”晏梨腦子昏昏沉沉,疼得厲害,像是針紮,喘了口氣,緩了半晌道:“不用……不用去請劉太醫,你出去找個藥鋪給我抓兩副治風寒的藥就好。”

“王妃,還是叫太醫過來看看吧。”憶妙勸道。

渾身沒有力氣,晏梨闔眼輕輕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就按我說的做,彆驚動任何人。”

勉強勾出一抹笑,“我可不希望個個都來看我這病懨懨的樣子。”

晏梨是主,她是仆。憶妙見她態度堅決,隻得點頭應下,“……是。”

*

先是薑湯後是藥,喝完晏梨一覺睡到下午。

等她醒來的時候,屋子裡銀炭燃得正旺,暖烘烘的。

“小姐,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見她醒過來,守在床邊的流螢立馬站起來,湊近問。

晏梨緩緩神,待清醒些,看到流螢的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輕輕歎氣,道:“嗯,好多了。”

頭還有些昏沉,但是已經不疼了。

流螢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沒有再燒,鬆了口氣,抿抿唇,猶豫著開口問:“小姐,昨天在宮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晏梨沉默。

見她不說話,流螢握住她的手,聲音哽咽,“小姐,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流螢說,老爺跟兩位少爺都遠在漠北,您彆憋在心裡把自己憋壞了。”

聽她提起爹爹跟哥哥,晏梨鼻尖泛酸。

當初她說想嫁給蕭天淩的時候,爹爹跟大哥二哥都是不同意的。說離得太遠,她一個人在這上京城中,萬一有個什麼事,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好說歹說,可是她還是不聽,一意孤行。

也因為她的一意孤行,這三年爹爹沒有給她寫過一封信。

“流螢。”

“嗯?”

“我想漠北了……”

流螢一怔。

這是她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想我的奔霄,想一望無際的草原,想起大家一起賽馬跳舞,喝酒吃肉,還有草原上有好多好多星星,你記得嗎?”

晏梨聲音低啞,眼裡卻滿是懷念跟憧憬。

流螢眼淚又湧了上來,“嗯,記得。”

從小長大的地方,自己的至親都在那裡,怎麼可能會忘?又怎麼會不想?

“流螢,我想回家了。”晏梨喃喃出聲。

流螢將她的手心團在手心裡,緊緊握住,可是這千裡迢迢,又有王妃這個身份禁錮著,哪兒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打碎她的期待,哄道:“嗯,那等過完年,咱們去求殿下,讓我們回漠北一趟。”

晏梨看著頭頂的床帳,眼前浮現出那張冷漠的臉,良久,笑。

“他不愛我。我知道。所以哪怕我現在就消失,他也不會難過……大概還會覺得開心。”

喉間微梗,頓了頓。

“……我想讓他開心。”

明明在笑,眼淚卻無聲往下淌。

流螢聽不懂她的話,隻是看著她這樣子覺得害怕,“小姐……”

沒來得及開口,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流螢忙將話都咽回去,橫臂擦掉眼淚。

憶妙進來,見晏梨已經醒過來,“王妃,您醒了?”

想起早上的場景,著實嚇人,這會兒見她精神好了不少,也暗自鬆了口氣,。

晏梨看了看憶妙,隨後對流螢道:“流螢,我餓了,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聽她說餓,流螢忙應聲,“好,我一會兒就回來。”

等流螢的腳步聲遠到聽不見,晏梨起身。

憶妙上前將她扶起來,細心幫她在身後墊了個腰枕,讓她能靠得舒服點。

她做事一向都這麼周到貼心。

晏梨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

雖說不上國色天香,但小家碧玉恰如其分。

“憶妙……”說完這句,後麵的話驀然全啞在唇邊。

她知道,這話一旦說出去,就沒有回頭路了。

沉默久久,終究還是複又開口,幾乎費儘全身力氣扯起嘴角,“我幫天……殿下收了你如何?”

這話猶如平地一聲雷,憶妙驚而抬眼,撞上晏梨平靜的目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奴婢不敢!”

看她這誠惶誠恐的樣子,晏梨苦笑。

看來她這心胸狹窄的名頭是深入人心了。

“你彆緊張。當初我嫁進來的時候,母妃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隻不過是我將你強行要了過來,生生把這事給打破了。你從小就在王府,做事妥帖,又知進退,要是有你在,我也很放心。”

憶妙心思細膩,聽出她的話有些不對勁,卻一時又說不清究竟是哪裡不對。

“憶妙視殿下為恩人,從未有過半分非分之想。”

又道:“憶妙出身卑微,實在配不上殿下。而且這三年,憶妙跟在您身邊,看著您對殿下的好,憶妙不願意橫在您跟殿下之間,如果那樣,憶妙隻覺得羞愧難當,無顏苟活。”深深叩身下去。

雖然她心思比流螢深沉,叫人不容易看透,可是好歹也跟在自己身邊三年,她如此態度,便是真的不願。

晏梨默然不語,片刻後,輕歎一聲,道:“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憶妙起身,垂著視線規矩站著。

“既然你不願意,也不能把你一輩子留在王府裡。嬤嬤們都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會幫你留心,你若自己有心儀的也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們做主。”

一頓,“最好還是找個你心儀,也心儀你的。”

憶妙呐呐應是,心裡卻像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看了看坐在床上的人,與其說是不對勁,倒不如是陌生。

這樣平穩沉靜的樣子跟以往那個隻要她一出現,連風裡都像是有花開的王妃截然不同,仿佛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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