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晏梨喜歡做東西,尤其最開始學做菜的時候,經常在廚房一待就是大半天。為了不影響其他人乾活吃飯,蕭天淩讓王管家給晏梨弄了一個小廚房,離迎霜院不遠。
白月心的到的時候,廚房裡隻有晏梨跟流螢在。
晏梨站在案板前檢查東西是不是都已經準備齊全了,聽到腳步聲,一轉頭剛好看到白月心進門,衝她笑了笑。
“姐姐。”白月心福了福身,邊往裡走的時候邊環顧一周,到了晏梨身旁,問:“姐姐這是在做什麼?”
“做餛飩。”
白月心訝然,一時說沒有說出來話,些許勉強地笑道:“做飯這種粗活怎麼叫姐姐親自做?姐姐若是想吃餛飩,還是交給下麵的人去做吧。”
“我覺得做飯挺有意思的。而且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東西不是更有心意嗎?”
白月心笑笑,沒有說話。
“一起試試?”晏梨看向白月心。
聞言,竹雨臉色微變,想要上前勸說,卻被白月心攔下來。
白月心點點頭,“嗯。”
專門讓人去把她請過來,怕是早就打定主意了,怎麼可能是幾句話就能躲掉的。
況且同在一個屋簷下,她躲得過今日,但往後還有許許多多的日子,該來的總會來的。
見她點頭,晏梨忍不住高興,開始揉麵。
揉麵是個力氣活,晏梨沒有叫白月心一起,隻是告訴她多少麵該加多少水,那樣最後擀出來的麵口感才最好。
手抓著麵團用力往下揉,揉著揉著,眼眶忽然泛熱,動作稍頓,強把淚意忍下去,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麵團,聲音帶上淡淡的笑意。
“其實我的手藝比不上府裡的廚子,就是煮點麵或者餛飩還行。不過有時候大魚大肉吃膩了,容易沒有胃口,或者時辰太晚,想吃得簡單點,可以煮來當宵夜。”
這句外人聽來並沒有什麼特彆的一句話,卻叫流螢眼眶驀然發紅。
她這才知道她家小姐把白月心叫到廚房來是做什麼了。
每次殿下胃口不好,或者忙到深夜的時候,送過去的餛飩總是會被吃光。
她家小姐是在教白月心以後怎麼照顧殿下。
流螢匆忙彆過臉去。
晏梨做得很慢,每做一步都會把要注意的一些地方告訴白月心,怎麼擀麵皮,怎麼剁餡。
“嘶!”
正在切小蔥的白月心手驀然往回收。
頃刻間廚房裡的人都看了過來。
“怎麼了?”晏梨關心。
竹雨驚慌地跑過來,含著淚,“小姐……”
“我沒事。”白月心說,蜷著的手卻沒有鬆開。
竹雨當即眼淚往下掉,“小姐,快讓奴婢看看。”
小心將捧在手心的手打開。
沒有切到肉,但是指甲被劃出一道痕。
沒有見血,憶妙長鬆一口氣。
王妃現在本就是在風口浪尖,要是白月心不小心受了傷,到時候怕是不知道要傳出多少難聽的話。
她並不明白,王妃為什麼要教白月心這些。如果學會了,白月心以後便可以借此在殿下麵前邀功爭寵。她從來不覺得他們這位側妃像表麵上看起來這樣溫柔無害。
一句“萬幸沒事”剛到嘴邊,憶妙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對麵竹雨轉身“撲通”一下跪在晏梨麵前,涕淚交加,“王妃,我家小姐從來沒有乾過這種粗活。奴婢皮糙肉厚,什麼都能乾,王妃怎麼使喚奴婢都行。”
她這一跪,廚房裡的氛圍有些僵。
白月心原本沉默著,不經意抬眼看到愣住的晏梨,忙伸手去拉竹雨,“竹雨,彆說了。”
看著這主仆兩人像是被欺負,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流螢心裡的火“噌”地竄了上來。
什麼叫自己皮糙肉厚,可以隨意使喚,合著就她白月心從小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她家小姐就是皮糙肉厚?
氣勢洶洶上前,這回連憶妙都沒有攔她。
“什麼叫做狗咬呂洞……”
話沒說完,人被晏梨拉了回去,護在身後。
晏梨看著白月心,嘴角輕彎。
竹雨這一跪一哭,反而叫她清醒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做的這些,落在彆人眼裡竟然成了刻意刁難。
是因為她是楚王妃,還是隻是因為……她是晏梨?
來上京城這三年,不知道被人誤解過多少次,唯獨這次叫人覺得格外無力。
晏梨自嘲一笑,放下手裡的擀麵杖,“既然手受傷了,就回去吧。”
看出來晏梨的態度忽然冷淡下來,白月心忙說,“姐姐彆生氣,竹雨是……”
晏梨沒有聽完她的解釋,又說了一遍,“我就是心血來潮,你們回去吧。”
“姐姐……”
“回去吧。”
*
白月心帶著竹雨離開,人一走,廚房裡隻剩灶肚裡柴火燃燒的輕微響聲。
晏梨看著案板上的一堆東西,輕歎一聲。
回頭,發現流螢跟憶妙都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
晏梨立馬斂了眼底的低落,衝兩人露出一個笑。當目光落在憶妙身上時,像是想到什麼叫人振奮的事情,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黯淡下來。
即使讓憶妙學會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