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1 / 2)

永壽宮。黨%

從前人來人往的地方, 現在仿佛死水一潭,沒有半點生氣,悄無聲息。縱然今日陽光明媚,也像是照不進去半分。

是以, 當宮門的侍衛看到白月心之後, 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忙跪下請安,“給慧妃娘娘請安。”

白月心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隻道:“起來吧。”

說著就往裡走。

見狀,侍衛起身,趕緊去攔,“慧妃娘娘……”

等人停下來, 繼續說:“皇上有旨,太後潛心修佛, 旁人不得進去打擾。”

白月心笑,一身絳紫色宮裝襯得人雍容華貴,眼風斜斜掃過去, “本宮隻是來給母後送點清心降火的羹湯而已, 送完就走, 不會打擾母後清修。皇上若是問起來,本宮自會擔著,怪不到你們頭上去。”

聽到這話, 侍衛不敢再言語, 現在白家在朝中風頭無兩, 連帶著慧妃在後宮的地位都水漲船高。都說後位已經是白家的囊中之物。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自己要是再攔,就是不識抬舉了。

侍衛讓開。

白月心帶著自己的人走進主殿。

主殿裡光線昏沉。

沒有熏香,幾日的綿綿陰雨,泡得屋子裡都有些潮濕的味道。

白月心抬手掩了掩鼻息。

似乎被她這個嫌棄的動作弄得不悅——

“哼。”裡間傳來一聲滿是輕蔑的笑聲。

白月心扭頭看去,王太後坐在軟塌上,穿著打扮一如往常,一絲不苟,可是就是滿身珠光寶氣,也掩不住這永壽宮從根上冒出來的頹然之氣。

白月心盈盈上前,“給母後請安。”

太後抬著下巴睨著白月心,沒有叫人起身。

等了片刻,沒等到人開口,白月心自顧自地站起來。

王太後嘴角的笑滿是譏諷,“既然要做戲,何不做到底?”

白月心置若罔聞,自顧自道:“前幾日不覺得,今天太陽一出來,就讓人心裡煩躁得厲害,所以臣妾特意讓禦膳房的準備了冰糖燕窩,給母後送來,清心降火。”

白月心說著,站在身後的鬆枝端著東西上前。

剛走近,坐在軟塌上的人突然伸手,一把掀了鬆枝手裡的東西。

瓷盅碎了一地,白月心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還是被湯汁濺到裙角。

“娘娘?”鬆枝緊張,扶住白月心。

似乎早就料到,白月心手輕抬,表示自己沒事。

白月心看向太後,“母後這火氣,怕是得讓太醫開個降火的方子才夠用了。”

王太後冷笑,“從前在哀家麵前大氣都不敢喘的東西,現在倒是學了不少本事。”

白月心也笑,“多虧母後教導有方。”

王太後眯了眯眼,“是哀家看走眼,竟是沒有瞧出這人皮底下藏著的是隻白眼狼。”

“母後抬愛,月心受寵若驚。要是母後今日不說,月心還以為母後是養狗呢。”

王太後手攥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裡,壓著心裡的怒意。自己花儘心血一手扶起來的人,到最後竟然反咬自己一口。

“沒有哀家,能有你今天?能有你白家今天?!哀家奉勸你一句,不到最後一刻,一切難料,高興得太早,小心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話一出,白月心臉上的笑冷了下來,踱步,慢悠悠走到窗邊,指尖撫過案幾上的瓷瓶。

“是啊,變成今日這樣都拜母後所賜呢。”

“利用我去製衡晏梨,拉攏我父兄為王相效力,讓皇上被您牢牢把握在股掌之中,可不都是母後所賜嗎?”

“想我當初還傻傻以為您是真心喜歡我,傻傻以為,晏梨死了,就是我的出頭之日。可是,她死了,我就成了那個要提防的人。那些您塞進後宮和那些您打算塞進後宮的世家小姐,哪個不是在敲打我?這些我都忍了,我付出那麼多,您竟然想要我為周雲瑤做嫁衣?”

指甲劃過瓷瓶,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狗急還會跳牆,更何況是人?”

白月心看向窗外,“最後一刻?您還指著王家能翻身讓您重回往日風光嗎?”

回頭,蹙眉,“母後,您何時變得這般天真了?”

一字一句裡滿是嘲諷,王太後冷眼看著她。

白月心開口,“皇上與譽王的關係,您比我清楚。當年,如果沒有王家在背後推波助瀾,譽王府何至於到那般下場?整個譽王府,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您覺得皇上會忘?會不跟王家,跟你算這筆賬?”

“這些年,您跟王相將皇上逼得動彈不得。現在眼看控製不住,甚至鋌而走險讓明王進京,不惜自損八百也要殺敵一千,您可曾把皇上當成自己的兒子?臣妾看明白了,在您心裡隻有可以利用的人跟廢物,您絲毫不顧念母子親情,又怎麼會覺得皇上會網開一麵,給王家一條生路?母後您可曾給過彆人生路?”

“事到如今,您竟然還想著東山再起?曾經那些依附王家的人,現在自身都難保,更何況,王家犯的可是謀逆之罪啊。”

看到人麵色平靜,白月心不悅,重起話頭,歎口氣,語調輕鬆下來,“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是,是您害死了晏梨。這筆賬,皇上不可能不跟您算。”

如願看到人臉色微變,白月心會心笑,“事到如今,告訴您也無妨。母後您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意外嗎?對皇上來說,晏梨就是意外。所有人都覺得皇上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可是所有人都忘了,當初譽王妃的下場。所以,皇上裝作什麼都不在意,以免王家盯上她。”

“可就算是這樣步步小心謹慎,晏梨卻還是死在您的手裡。”

“……她的死,與我何乾?”

“跟您沒有乾係嗎?如果真的沒有關係,可是為什麼她從宮裡回府,當晚就吐血不止呢?人走了,皇上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難道不是您主張瞞著皇上,以免玉州未定,影響皇上繼位大統嗎?這還不夠,你們甚至打算利用晏梨的死來扳倒晏家。”

“還有,皇上為什麼會忘記晏梨?您又讓我假扮晏梨博得聖寵,甚至許諾我皇後之位。樁樁件件,您怕是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撇不清吧。”

白月心理了理鬢邊的發,“您啊,真的做了太多叫人失望的事了。就算看在您想要把控朝政的野心,您也隻能在這永壽宮裡待到死了,王家也隻有死路一條。”

王太後恨得險些咬碎牙,“得意吧,哀家且要看你能得意到幾時。白家又是什麼乾淨的貨色?王家倒了,你以為白家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到時候說不定是殊途同歸。”

白月心笑出聲,“這大概是要讓母後失望了,有母後跟王家珠玉在前,白家隻會對皇上忠心耿耿。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絕不做半分非分之想,不踏母後跟王家後塵。可惜母後隻能待在這永壽宮裡,看不見白家日後的榮寵了。”

看著那張笑容張揚的臉,王太後麵色漸漸猙獰。

白月心笑容不減,“那月心就打擾母後清修了,母後的確是要多念念經,畢竟王家那麼多條人命,都是戴罪之身,母後要是再不求求神佛,到時候人頭落地,怕是連閻王爺都不收,豈不是全變成遊魂野鬼,好不可憐?”

“白月心!”

王太後猛撲上去。白月心一讓,人摔在地上。

頭上珠釵掉到地上,滾出好遠。

白月心站在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實在狼狽的人,看了好久,輕嘖兩聲,最後笑意盈盈, “月心自己走就是了,母後不必送。”

說完,帶著鬆枝離開。

主殿傳出來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外麵的宮女太監侍衛置若罔聞,恭恭敬敬送白月心離開。

*

晏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睡在榻上,低頭看著身上的被子,意識漸漸回攏。

想起昨天晚上蕭天淩過來,他們還說了會兒話,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睡著了。

掃了一圈,屋子裡沒人,反應過來,他今日是要上朝的。

坐起身,眼角餘光注意到枕頭邊有什麼東西,扭頭一看,是一塊玉佩。

剛拿起來,不等她細看,屋外傳來匆匆腳步聲——

“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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