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還要冰冷刺骨的觸感讓少女清醒了一些,她望了一眼被束縛的同伴,打著淚嗝說到,[現在……能不能放了他們?]
花野彌生對自己脫口而出的陌生的語言驚住了。
它對能觸碰到她這件事情感到格外喜悅,親昵地摩挲著她的手背,似乎對此愛不釋手,[這是你許下的願望嗎?還是你對我的請求?]
……?
有什麼區彆嗎?
花野彌生茫然不解,她朝庫洛洛偷偷望去——他眨了兩下眼睛。
[……對你的請求。]花野彌生遲疑地說。
漆黑的眼睛微彎,它似乎對她直接向自己提要求感到高興,[當、當然沒問題,隻要你想要的,我都會讓你如願。]
黑漿乖順地重歸地底,所有人都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權,不約而同地注視著這個詭異的存在。
[這樣可以嗎?]它對這些無關的視線毫不在意,此時牽引著柔軟的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頰,[那麼久……我看了你那麼久……現在終於能碰觸到你……真是太好了。]
萬物之音倏地變得高昂,仿佛聲音的主人正沉浸在夢寐以求的幸福中。
[可以碰到你,可以和你說話,可以讓你看著我……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它的話莫名其妙,聽上去就像一直在暗處偷窺她一樣。
綠穀出久不適地皺了皺眉頭,低聲對身邊的同伴說到,[就是它把我們帶過來的。]
怪異的音節很自然地就從舌尖跳出,仿佛這才是他的母語,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庫洛洛活動手腕的動作僵住,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微微偏過頭來,麵無表情地說,[你們不是和她被同一種力量傳送到這個世界的?]
綠穀出久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交流信息,[彌生消失後,這種黑漿就把我們帶過來了,它很……憤怒。]
庫洛洛冷笑了一聲,深邃的黑眸晦澀無光,正想說什麼時,便被所聽到的一句話截斷了思維,臉上呈現一種奇異的空白。
[喜歡嗎?我送給你的十歲生日禮物。]
滿含期待的聲音隨著林間的微風繞轉在耳畔。
猩紅色的瞳孔驟然收縮,爆豪勝己將每個音節都磨碎了慢慢分析——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花野彌生的呼吸凝固了,沒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十歲生日那天發生了什麼,好一會才茫然地重複了一遍,[生日禮物?]
[對,我把“鑰匙”送給了你,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它像個急於邀功的孩子,激動地點了點頭,[每次夢境的“旅行”可以讓你不用委屈地呆在一個世界,我管理下的所有世界你都能去!]
這句話所蘊含的意義太過匪夷所思又太過可怕,仿佛它是世間神明……不,甚至是駕臨於神明之上的存在。
——它到底是什麼?!
正當它期待地等待答案的時候,被一個憤怒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禮物?你把這種能力稱作禮物?!]
它不緊不慢扭過頭去,動作僵硬,似乎還不習慣使用這個身體,將漆黑的眼睛對準那個奶金發色的少年。
[……人類果然很狹隘啊,]即使聲音裡蘊含萬物,可依舊能讓人感覺到它的不悅,[她值得最好的,區區一個世界怎麼配得上她?你有什麼不滿?]
[你知道……你知道她在這裡經曆了什麼嗎?!]爆豪勝己目眥欲裂地瞪著他,五官因為憤怒而猙獰地扭曲著,[這種殘酷的世界算是什麼禮物!]
[殘酷?那是什麼?]它歪歪頭,似乎不太理解這個詞的意思,它管理著這麼多世界,每個世界在它眼裡都是一樣的,[我明明有好好保護彌生,會讓她死亡的世界就會立即把“門”鎖死。]
問題完全不在這裡好嗎?!
就算關閉通道也不代表所受到的傷害會消失!
爆豪勝己還欲說什麼,就見少女對他搖搖頭,隻能不甘心地狠狠咬住唇。
花野彌生主動在它的臉頰上摩挲了幾下,立即拉回了它的注意,[所以……我的死亡才是讓你判定一個世界是否危險的標準……是嗎?]
[對!]它眯了眯眼,享受著她的撫摸,[對,雖然沒有辦法分辨每個世界的區彆,但是我知道,會讓你死亡的世界就一定是危險的。]
所有人都聽懂了它的言下之意——
死亡方式不論。
即不管是被殺,還是車禍,甚至是不小心跌到水裡淹死,任何非自然死亡都會被它判定為——
這個世界會傷害她,她不能再來。
[這可真是……]俠客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綠眸中一片冰冷,[一言難儘。]
伊爾迷微微偏過頭,無光澤的貓瞳鎖定住蜘蛛的首領,[你想好怎麼應對了嗎?]
庫洛洛雙手環在胸前,右手食指一下下敲擊著肘關節,冷漠地望著那個突然出現的阻礙,[殺不了,再看。]
殺不了就拿它沒辦法。
花野彌生有種微妙的感覺,她一時琢磨不清楚……啊,對,像是在被世界保護和寵愛。
不可思議。
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形,碧綠色的眼睛熠熠生輝,她對它露出一個真誠純粹的笑容,[謝謝,那個生日禮物……我非常喜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它開心地語無倫次,渾濁的聲音無比激動。
[那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嗎?]花野彌生軟聲問到,聲音仿佛從蜜罐裡浸過一般,[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它突然沉默下來,似乎為不能回答她的問題而感到失落,[我沒有名字。]
但是它想要讓她更加了解自己,於是說——
[我與萬界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