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隻是驕傲而不屑的揚起下巴,用一種不知道哪裡學來、仿佛就是她自己養成的習慣的腔調,鄙夷他:“嘖,滿身屍臭味的老不死。”
屍臭味——這在尼福爾海姆可不是什麼單純的形容詞。
那個眼袋掛到臉頰上的長老在那一瞬間掩飾不住麵上的恐懼忌憚,像是被踩住了什麼痛腳。
尼福爾海姆憑什麼在資源如此稀缺的環境下綿延千萬年?
草木,金屬,活物,枯骨……皆可為渥爾娃的手中劍,身前盾。
倘若不是長老團的後裔中有了足夠資格接任渥爾娃的天賦者,倘若不是驟失半數人口的泰坦免除了他們的後顧之憂,這場叛亂隻會藏在貧瘠但穩固的王城裡,像蛇一樣繼續等待時機。
想到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後裔,長老的腰脊仿佛又有了無儘氣力。
這讓他挺直了後背,向這位一直長於室內、不被重視不被看好的現任渥爾娃後裔擺架子:“你也就隻剩下這短暫的時間囂張了,小、殿下。”
誰都能聽得出這聲敬稱中的嘲諷。
帕特裡夏挑眉就要還嘴,身後母親的氣息靠近,輕柔卻堅定的、將她拉到了身後。
“看來你們是準備好交冕了。”
……
交冕——渥爾娃之位的交替和傳接,不限於血緣,隻限於天賦。
那長老輕哼一聲,麵上是強壓卻壓不住的勢在必得。
等那位所謂的繼任者摩西分海般來到幕前,帕特裡夏才搞明白他這激昂的情緒是從哪裡來的——那位據說非常非常有天賦的候選渥爾娃,是這位長老的親孫女。
一個比帕特裡夏年長、生的健康而挺拔的少女。
雖然體質不錯,她卻也很少出現在戰場或獵場,從來名聲不顯。如今,麵上帶著“壓抑多年終得揚眉吐氣”的驕矜。
她招招手,身後現出一具又一具,健壯而新鮮的白骨,尚且帶著未消散的血氣。
——戰場上的新骨。
周遭的人群中,有人麵露恐懼,有人麵露不瑟,有人瑟縮有人張望……
他們都是普通的民眾。
他們祖先的骨骸曾在戰場上與他們並肩作戰,他們親人尚帶溫熱的屍骨在戰場上死去又重生……
而他們自己,也將在不知道哪天步上後塵。
——從生到死,尼伯龍根人的宿命。
所以所有人都畏懼渥爾娃,無論現任渥爾娃本質上是個如何溫和博愛的人,他們也都無法也不想敬愛她。
卻從未想過,驅使亡骨守護城邦的那個人,年複一年,枯燥的巡視、守衛、征伐……需要耗費多少心力。
年幼的帕特裡夏在無數個夜裡獨自等待、等到燭火將息。
母親微涼的袍角拂過門際,留下歉意安撫的吻,於是孩子終於安心著沉沉睡去。
……
帕特裡夏紅著眼圈,狼崽子一般環視一圈,從他們臉上看見了作壁上觀的選擇和態度,怒意像一把烈火,將理智燒的稀巴爛。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自己曾立在尼福爾海姆的至高處,將金紅不熄的火焰澆瀉而下,燒儘了千裡凍土,燒儘了枯骨上焦黑的泥汙。
——她手上的飛灰順著山風飄蕩到尼福爾海姆的各個角落,她看著王城燃燒,就像燒出了一個終結。
年幼的姑娘想,那些大約不是幻覺。
因為她此刻真的很想搶來那永恒的火焰,把眼前烏七八糟的一灘事燒個乾乾淨淨。
隻可惜阿斯加德太過遙遠。
於是年幼的半神揚起手來,衝著對麵為“繼任加冕”而興奮的反叛者笑,猩紅眸光像一團燒起的火。
“奪冕——看看誰才是真正有資格繼任的渥爾娃。” </p>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