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1 / 2)

活字印刷一出,滿朝震驚。

從前,古籍的載體主要是竹簡,以及甲骨、金石、縑帛。直至百餘年前蔡侯改良紙張,士族子弟才漸漸開始使用它作為書寫載體。

直至十餘年前蔡侯的後人繼續改良造紙術,製作出宣紙、竹紙等,世人才徹底拋棄竹簡。

這已是書寫文明的一大進步。饒是如此,將紙張訂製成書籍,將竹簡古籍中的文字抄譽到書籍中,還是需要大量人力。

先前糜荏想要辦理學校,不說彆的,□□科書就需要花費不少人力抄寫。百官認為這是極為麻煩又花銷高昂的事,想不到現在居然也輕易解決了?

——隻要先製成單字的陽文反文字模,按照書籍內容將字模挑選排列,塗上墨水印刷至於紙上即可。

這樣一來,排列一次就可以印刷出需要的內容,可以印刷千百次。帶印刷完畢,又可以拆下字模繼續排列,印刷下一頁內容。

隻要排字之人小心謹慎,一天就可以印完一部經書。

百官:!!!

彩虹屁之類的其實已經說累了,真的。但是沒有辦法,這個官場就是這樣無奈,還是得死命誇糜相,還有那位叫“畢昇”的發明者。

與士族官吏相同,禰衡聽聞此事後又寫了好幾篇文章狂吹糜荏。

不過沒有用,糜荏照例不看他的文章。而且再過幾日時間,他就要被遣送出長安,前往北海任職。

隨著時間的臨近,滿長安中人紛紛反而提心吊膽,害怕這人又弄出什麼事情來。

這段時間禰衡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看在眼裡,有些人眼珠子滴溜溜一圈,就猜得到禰衡的心思。乾脆在他麵前嘲笑他的癡心妄想,居然還敢肖想糜相?

但凡有點自知之明,都該照照鏡子看看他與糜相的天壤之彆啊!

想得糜相青睞,他也配?!

他們嘲笑著,禰衡卻理直氣壯反駁道:“鄂君子皙可以被船夫的《越人歌》打動,襄成君可以與官位低的莊辛把手言歡。我的文采又不輸於他們,為何糜相就不能接受我?”

聽得此言,嘲笑之人:……

不是,這人怎麼能有這麼厚的臉皮啊?

但凡這臉皮長在他們身上,怕是早就憑著溜須拍馬官居一品了啊!

有好事之人前往試探糜荏的態度,得糜荏淡道:“我又不是鄂君子皙或襄成君,這些事又與我何乾呢。”

禰衡聽聞這話,有些喪氣,但依舊不想輕言放棄。

他原先或許就是喜歡糜荏的臉,看著賞心悅目,很能下飯。但這段時間越是見不到人,他心底的好勝心也就越盛。

他想辭官留在長安,楊修敏銳覺察到他的意圖,告訴他若是辭官,那他與糜相的差距就越來越大。以他這段時間在長安的所作所為,一定不會通過中正世俗的考核,被複錄原職。不如外放出去,跟著孔北海做出些功績回來,也好叫糜荏刮目相看。

得知好友禰衡對男人有意,楊修並沒有看不起他。反倒是覺得禰衡如此有才華,一定能得

禰衡聽聞這話,頓時振作起來:“不愧是楊德祖,提的法子深得我意!”

楊修又鼓勵他:“修便在此,提前預祝正平兄得嘗所願。”

禰衡由此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長安城,所有士族官吏紛紛鬆了一口氣。隻求這人就算是做出政績,也千萬不要被調回長安來了!

……

四月,糜竺、糜芳抵達長安。

糜蓧的婚禮定在六月的吉日裡。

年後他們收到消息,得知糜蓧定親,對象還是年少有為的趙雲,一直擔心自家小妹嫁不出去的糜竺喜極而泣!

——早在幾年前,趙雲及郭嘉一行人護送糜蓧回朐縣後,糜竺便看中了這個年輕人。沒想到現在,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真是佛祖保佑啊!

糜竺這般想著,又給糜蓧添了幾成嫁妝,頗有生怕趙雲悔婚的錯覺。

因為準備嫁妝耽誤些許時間,糜竺與糜芳才帶著自家、趙雲的親屬前往長安,一邊寫信給糜荏,誇他將此事安排的好。

仿佛是糜荏用權勢脅迫麾下乾將娶的自家小妹似的。

看的糜荏撫額,失笑不已。

六月上旬,所有被糜荏外放在各地的門客,陸續返回長安。

先前定親之後,趙雲欣喜地寫了信告知諸位同袍好友。即便是遠在益州的荀攸與黃忠,揚州的鐘繇與徐榮等人,都全部知曉此事。

他們不能回來,備了厚禮令人送回。

糜荏想了想,知道或許他們往後都難有這樣的機會聚集在一起,便下令所有人全部回來長安參加這場婚禮,順道聚上一聚。

反正回來也不是單純享樂,還得彙報這兩年的進展,接受糜荏的工作安排。

六月十八,糜蓧與趙雲大婚。

拜彆父母靈位及三位兄長,趙雲迎親的隊伍已在糜府等候。

糜荏親自背起糜蓧,將她送到外麵的花轎上。感受著糜蓧揪著他的衣服力道,他溫聲安慰:“阿蓧不必害怕,有我在,能保你一世幸福安穩。”

糜蓧聽見了,輕輕鬆開手,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將妹妹送上花轎,糜荏拍著趙雲的肩膀鄭重道:“今天起,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趙雲深深行了一禮:“雲此生定不會讓阿蓧受一絲委屈。”

糜荏點頭,作為送親翻身上馬:“走吧。”

這日豔陽高照,長安城的人紛紛湧向迎親隊伍,目睹了當朝糜相嫁妹的奢靡。

朱漆鋪底金飾雕花的花轎富麗堂皇,一台台朱漆髹金、流光溢彩的嫁妝,浩浩蕩蕩繞著長安城蜿蜒。

十裡紅妝,千人抬轎、鼓樂齊鳴。

而後便是入趙府,拜天地,擺酒宴。

在一係列複雜而冗長的禮節後,趙雲敬完酒回房去了,郭嘉,鐘繇、戲忠幾人還在席間飲酒作樂、談天說地,糜荏悄然帶著荀彧離開酒席。

大好的日子,他就不打擾他們雅興了。

今夜月色很美,他與荀彧並著肩,十指交握地離開趙府。走出林蔭長廊,喜宴的熱鬨便被漸漸隔絕在耳後。

等走到趙府門口,糜荏笑了一下:“終於也到這一天了。”

他與糜蓧年紀差距大,本身又是穿越者。這些年縱容著糜蓧,與其說是養妹妹,不如說是養女兒。

時間竟過得如此之快,不久之前那個跟在他身後不停叫著哥哥、抱著他的腿要糖吃的小團子,如今也已嫁為人婦。

現在除了覺得耳根子總算清淨下來,還有一些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的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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