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燒手患(2 / 2)

門徒 長枝青 7576 字 4個月前

當然,在他說完這些後,難得頓了一下,問對麵低著頭的青年:“你吃香菜花生嗎?”

虞溪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了,他很小心地試圖放鬆自己,但肩膀依舊繃緊,像是隨意揉皺後慢慢展開的白紙。

這會兒聽到周眠的問話,青年下意識搖了搖頭。

周眠便對服務員點頭道:“那就這樣。”

周眠其實也不怎麼會跟人聊天,他本身也隻是為對方解圍,如果他沒有叫虞溪一起下班吃飯,完全能想象到在他離開後,對方又要被人塞上一堆文件夾的模樣。

真的就沒有脾氣嗎?

周眠想著,便見到對麵的青年鬆開手指,低聲對他道謝:“今天實在謝謝您了。”

周眠剛想說不用,蒼白的青年又輕聲道:“但是您不必這樣,我、我並不需要您的幫助,您隻需要當作沒看到就好了。”

他明明說的很平靜,可是他的嗓音在輕顫,他的眼神像是被塑料袋悶死的海水。

他的拒絕更像是沉默的求救。

像快要死去的烏鴉倒吊在樹椏上,隻能喑啞地發出難聽的慘叫。

周眠並不是什麼非要救人於水火的聖父,相反他直白、甚至過分直白。

他說:“虞溪,我想你誤會了,無論是誰,在公司裡我看到這樣的情況,都會站出來的。”

他不需要考慮什麼人際關係,也不需要擔心工作不保,更不需要擔心被人強壓一頭報複。

所以他才會肆意、無所謂、隨心所欲。

這樣的周眠無疑是極具魅力的,他是被愛包裹的蜜糖,所有來自外界的陰影全然被他的監護者攔在身外,他的世界從來都是明媚、煥然一新的。

所以,他不會知道,被幫助的人可能因為他的幫助,遭受更多的冷遇。

憑什麼啊,這樣卑劣懦弱的人憑什麼去觸碰彆人多看一眼都心顫的人。

人總是在某些時候滋生出一些惡意。

惡意是需要承載者的。

虞溪垂著頭,他知道自己絕不該因為對方這樣直白的話難過失落,但是他的心臟卻像是被錘子砸成一灘爛泥。

他時時刻刻警告自己,周眠是有愛人的,他連多生一絲貪婪的念頭都是醜惡、廉價的。

明明沉默地注視就好了,他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嗎?

他看過對方困倦的樣子,在對方無知無覺的時候並肩而行過,他為對方輕手輕腳整理過文件夾,看過對方趴著休息沉睡中淩亂的發絲。

他隻需要當對方生命中,沒有臉頰的過路人就好。

並不是所有的喜歡都有結局,遺憾總是大部分的結局。他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就這樣吧。

這一餐吃得異常沉默,周眠心裡當然有些不舒服,不過這家的菜品很符合他的口味,很快他也就沒有太糾結了。

畢竟說到底,他和虞溪也隻是剛認識不久,雖說是同事,如果不是一起吃過一餐飯,他和對方也隻是陌生人。

吃飯的時候虞溪依舊很顧及周眠的感受,他會默默處理好螃蟹、蝦類,魚肉也會細心地挑好刺,然後裝在小碟子裡送到周眠的身側。

他很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拋開其他不談,這樣的人相處起來真的毫無壓力,他不需要你提供情緒價值,能夠自我清理多餘的想法,處處關注你的想法。

兩人之間的氣氛竟也慢慢好了起來,周眠這會兒被水煮麻辣毛肚辣的眼泛淚花,飽滿的嘴唇不停吸氣,臉頰兩側都浮上紅暈來。

那紅暈散開,仿佛這具漂亮皮囊都燃起一陣荒唐的火焰來。

虞溪不敢多看,匆匆去前台要了一杯檸檬紅茶。

加了冰塊的紅茶泛著剔透的光澤,隨著青年喉頭的下咽,平複了口腔中的辣意。

周眠正要道謝,手腕卻被人抓住。

他皺眉,抬眼望去,來人一身利落的工裝深灰色外套,略硬的碎發錯落地散在額前,右耳的藍灰色耳釘泛著刺眼的光澤,正是豐景明。

隻不過這人正麵色陰冷地看著他,對方的表情簡直跟沒用的丈夫逮到出軌的妻子一般。

鬱躁的表情讓男人的眉眼充斥著黑色的戾氣。

“周眠,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少跟他接觸。”他這樣說。

低啞鋒銳的聲音竟叫人聽出幾分難捱的忍耐。

不過周眠自從上次被這人氣到,本來就沒消氣,這會兒更是滿肚子火,他嘲諷道:“豐景明,先不說我跟誰接觸和你有沒有關係,你是我男朋友嗎?管得那麼寬?”

“擺出這副吃醋嫉妒的樣子給誰看啊。”青年惡劣的扯扯嘴唇,黑色的眼瞳中仿佛倒映著破碎的影子,他說:“你真該看看你這個醜樣子,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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