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停碎碎念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而且還是帶著調子的碎碎念。
說rap不像rap,說饒舌不像饒舌,讓人聽了就無端煩躁起來。
兩人不由皺起眉,同時向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那位來自海地的圓帽女士正一邊在底料上畫著剪裁的線條,一邊哼著自得其樂的歌。這種感覺就跟安靜的自習室裡突然有人大聲打電話一樣,讓人特彆煩躁。
事實上,不止是伊莉和謝城,很多人都向陷入自我世界的默林投去了奇怪的審視目光,她以為這是哪裡?這是在比賽中!是在工作中啊!彆人都辛苦完成自己的工作,她怎麼可以不顧其他人的感想,自顧自地唱起歌來?這完全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啊。
但畢竟節目規則也沒說不能邊哼邊工作,所以大家雖然不滿,但也沒說什麼,繼續回頭做自己的工作去了。唯有離默林最近的凱麗,受音波攻擊最嚴重,此時朝天翻了好幾個白眼,畫得很好看的眉毛也不自覺的皺緊,看起來很想和默林談談人生。但想到這才是第一輪比賽,又強自低下頭忍耐下來。
然而,沉浸在音樂中的默林完全沒感受到大家的不滿,甚至還換了調,繼續唱了起來!
天!如果她的目的是讓參賽者們都心神不寧,以至於無法發揮出該有的水平的話,那必須得說,她成功了!至少,現在已經沒人能全心全意地集中在自己的衣服上了……
這種情況下,伊莉也實在沒心情和彆人講自己的事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患難見人心的爛俗故事而已。
發現本來正準備說的伊莉突然沒有再開口的打算了,謝城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瞟了眼那位沉醉在個人世界中無法自拔的女士,暗暗記下了這件事,然後收起心裡的小心思,低下頭認認真真地量起需要的尺寸來。
那廂,魔音繼續,一旁的凱麗已經放下剪刀,生無可戀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了。
“這快變成音樂劇風雲,而不是天橋風雲了,yohoo~”默林邊剪裁,邊自得地說道。
“……”凱麗:快來個人把這個擾亂工作室秩序的女人叉出去!
“那我估計就沒什麼人來參加比賽了。”工作台正在默林後麵的人無奈道——除了默林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聽出了他的暗諷,他也快受不了了!
“沒關係,那還可以上寶萊塢版的。”默林自以為風趣地接到,順便向印度小哥斯沃普尼爾揮了揮手,畢竟寶萊塢是印度的電影中心,就像好萊塢之於美國一樣,然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不客氣地說,那笑聲聽起來有點像難產的老母雞。印度小哥笑笑,沒接話。
很快,默林又禍害彆人去了。
在去拿線卷的時候,路過和她一樣沒帶工具箱的大衛時,又用她那歡快過頭的語調為對方加油,“Go David!Go David!Go David!”那帶著強烈海地口音的英語,聽得gay男止不住苦笑,笑容裡簡直寫滿了“求放過”……
然後,走過伊莉身邊時,也友情送上了默林の祝福(詛咒技能,受害者精力渙散五分鐘),“加油啊,設計師!你可以的!你可是參賽了!”說著,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有趣,忍不住拍著大腿大笑起來。對此,滿臉黑線的伊莉隻能崩潰地表示“讓她靜靜,不要問她靜靜是誰”……
接下來,又有一個又一個的設計師被荼毒了。大概默林是想表達她的友善,但她選擇的方式,卻無疑是錯誤的……
最後,挺身而出,終止這場大範圍無差彆傷害的是其貌不揚的爆發頭黑人女性勞麗!
當默林說“接下來要認真了,該怎麼縫起來呢”無限循環的時候,勞莉突然語出驚人——“這種事情難道不一開始就該認真嗎,親愛的?”她和大家都忍很久了好嗎?!
很難說這是普通的反問還是苛刻的諷刺,反正默林在一陣目瞪口呆後——真·張大嘴、瞪大眼睛、露出一臉蠢像的那種目瞪口呆——終於意識到大家其實並不歡迎她自以為的幽默,於是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世界清靜了。
在場的所有設計師都由衷地感激勇鬥惡龍的女戰士勞麗,各自向勞麗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勞麗謙遜地擺擺手,臉上卻寫滿了“快多誇誇我”的表情,大家都忍俊不禁。
於是,先前緊張的工作室氣氛慢慢又融洽起來,安靜下來的工作室裡隻有大家剪裁布料的聲音,以及旁邊縫紉機房傳來的機器聲,偶爾大家也會跟鄰桌或前後桌的設計師稍微說兩句,但音量都控製在比較私人的程度,也不會太乾擾到其他人。
雖然大家都是競爭對手,但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可以建立一段並不淺薄的友情了。每個人都在試探著尋找自己的同盟。哪怕是這種獨立的個人比賽,也不可能真的孤身作戰,總要有一個能站在自己身邊的友人,至於到什麼程度,就看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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