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終於叫到了伊莉最關注的女孩的名字。
伊莉忍不住在心裡為凱特祈禱了起來。
“讓我們來看看你的硬照吧。”泰拉對凱特點了點頭。
大屏幕上立刻投映出了凱特的硬照。
褐發女孩*地靠在淋浴間的牆上,背部微弓,讓人一眼就看得出她的疲憊。
她一隻手想要抓著牆上的花灑,另一隻手卻無力地垂在身側,給人的感覺非常低落。
“這確實是一張派對後的頹廢照。”羅伯搖了搖頭,對女孩說道,“但是我看不出來這張硬照裡你模特的一麵,我隻看到了一個徹夜狂歡後的女孩,很茫然,很累,像個無神的屍體,就這樣,其他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是一張讓人過目即忘的硬照。”
“眼神太空洞了。”泰拉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凱特的問題,“肢體語言,沒問題,臉部表情,也沒問題,那問題在哪裡?凱特親愛的,你的眼神太渙散了,就算是頹廢照,眼神也不能完全朦朧,你要表現出專注,那種帶著頹廢氣質的模特的專注,明白嗎?”
“明白。”凱特咬咬唇,點點頭——兩個評委的話讓她更心慌了。
“同意泰拉和羅伯的話。”凱麗也對眼前漂亮的褐發女孩說道,“這張照片缺了點什麼,它就像張半成品。我相信再多一些東西就能讓人眼前一亮,但……”你就是沒有。
“好的,鞋、謝謝。”凱特哽咽了一下,又吸了吸鼻子,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裡有濕濕的東西在流下來,於是她隻能用手指用力按緊自己眼角內側的淚腺,讓自己不那麼繼續丟臉地哭出來,這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更紅了……
“布萊恩?”泰拉看向時尚博主。
“哎……”布萊恩歎了口氣,“凱特,粉絲對你這周的表現有點失望。當然,他們的態度都出奇地溫柔,隻是希望你能儘快找回自己,拍出精彩的硬照。比如,貝基說,‘凱特,你這次的表現很危險!但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也拍出過出色的硬照,你不能繼續迷失下去,你要儘快從低落的狀態中恢複。’拉曼說,‘凱特,你這次讓我們有點失望。但我們還會繼續為你加油,不要讓我們失望太久。我們相信你。’”
“嗚……”凱特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如果粉絲毒舌一點,說不定她還能故作沒聽到,但她的粉絲都這麼溫柔,卻讓她連找借口都覺得自己過分。
“有什麼想對你的粉絲說的嗎?”泰拉體貼地說道。
“真的非常對不起,我這次沒有找到狀態,拍出了讓你們失望的硬照。”凱特抹了抹眼睛,努力揚起笑容——但她不知道自己紅紅的眼睛和紅紅的鼻子看起來多可憐,這種努力撐起的堅強讓粉絲們更心疼她了,“如果能度過這輪,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再拍出精彩的硬照的!謝謝,謝謝你們!”
“好吧,那來打分吧。”凱特說完,泰勒就開始了流程,“羅伯?”
“抱歉,這張硬照我隻能打4分。”羅伯搖搖頭,鐵石心腸道。
“凱麗?”泰拉沒有置喙羅伯的打分,隻是看向女公關。
“我對你還有一點期望,我給6分。”凱麗說道。
“好吧,我給7分。”泰拉說,“如果你能堅持到下一輪,我希望你能如你所說的,拍出出色的、屬於‘凱特’的硬照來。”
“謝謝!謝謝!”凱特忍住眼淚,認真對評委們道了謝。
邊上的伊莉卻陡然心涼。
也許有的女孩不擅長算數——外國人糟糕的數學,所以對目前的形式並不清楚。
但已經記下了目前所有女孩比分的伊莉已經算出,算上評委分和挑戰賽扥分,凱特目前的分數是最低的一個,而她上一個是勞拉,勞拉比她高了——4分!
在這期的全美超模裡,這幾乎是個無法跨越的鴻溝!
滿分也不過10分的大眾評分能幫凱特挽回這個優勢嗎?
伊莉自己都覺得絕望!
目前唯一沒有出場的是維多利亞,這也是凱特唯一的生存機會。
隻要維多利亞分數比勞拉還低,和凱特分差不大,那凱特就有晉級的可能;
而如果維多利亞得分太高,那凱特就……
這一刻,即使和維多利亞關係不壞,即使知道那個小女孩很相信她……
伊莉還是忍不住祈求——
請讓凱特晉級吧!
請讓凱特晉級吧!
請讓凱特晉級吧!
伊莉一邊譴責自己的虛偽和差勁,一邊又忍不住為凱特祈禱。
她真的無法接受凱特就這樣離開。
明明,已經跌跌撞撞地走得這麼遠了……
那,能不能走得更遠一點、再遠一點呢?
她忍不住奢望地想道。
在維多利亞上前,評委們給出好評,報出了維多利亞的8、8、9得分後,形勢已經無比明朗了——大眾評分之外,凱特最低,4、6、7,加上挑戰賽7分,總共24分;而勞拉是7、6、6,加上挑戰賽9分,總分28分。
4分,4分,4分……
意識到這一點的不止是伊莉,凱特自己也意識到了。
她努力不流下眼淚,但提前明確自己淘汰的事實讓這個女孩無比難過。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深深低下頭,不讓彆人看到自己流淚的狼狽臉頰……
泰拉終於走下評委席,來到了場中央,進行這一次的名次宣布。
即使知道自己是幾乎絕對的第一——8、10、10的評委分數,加上挑戰賽最高的9分,伊莉領先了第二名布蘭妮(8、9、10的評委分數,加上挑戰賽7分)3分,隻要伊莉這次的大眾評分不崩盤到猛低布蘭妮3分,她就是這次的冠軍。
但,3分和4分,對大眾評分來說,是個相差遙遠的分數,除非布蘭妮大眾緣極好、伊莉大眾緣極差,這樣才有挽回的餘地,而事實,卻正相反。
這是伊莉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大眾分不要那麼高——第二名,這一次第二名就可以了。輪回積分因此變少都沒關係。凱特是在這場比賽裡為數不多一直支持她的人之一。沒有凱特,伊莉或許也能一直勝利,但心態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穩定——凱特的陪伴很大程度地緩解了伊莉比賽壓力,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正因此,伊莉才希望,在凱特即將淘汰的現在,第一名的人不要是她,那樣凱特說不定會更難過吧。所以,這一次,不要是她,不要是她……
“這一次的最佳硬照得主是……”泰拉的目光掃向女孩們,最後停留在那個已經在這場比賽中表現出崢嶸之勢的女孩,“海莉,恭喜你!”
“……”伊莉一怔,反射性地看向旁邊的凱特。
、gratu、s(恭喜)。
她看到了女孩揚起開心明媚的笑容,一音一頓,真誠地向她作了個道賀的口型。
凱特……
伊莉用力眨了眨眼睛,這才讓自己酸澀的眼睛保持乾燥,然後向女孩回以微笑。
之後,頭也不回地向泰拉走去。
她不能輸,她隻能贏,必須贏,贏,贏……
“恭喜你,海莉。”泰拉向她輕輕一笑,“你的硬照是這次的最佳硬照,恭喜。”
“謝謝。”伊莉接過泰拉遞來的照片,麵色如常地向泰拉微笑,道謝,走入晉級區。
布蘭妮、克裡斯汀、維多利亞、基婭拉,女孩們一個個也走了過去。
等待區裡,隻有凱特和勞拉了。
“勞拉,凱特,請上前吧。”泰拉向兩個女孩微笑道。
凱特和勞拉對視一眼,兩個女孩默契地沒有牽手,而是各自走到泰拉麵前。
她們都知道,要走的是誰。
那個人,不是勞拉。
“勞拉,你這次的硬照大失水準。”泰拉對勞拉說道,“你上周拍出了這麼驚豔的硬照,為什麼這次卻站到了這裡?這真是……”
“我不知道……”泰拉的問話讓勞拉也不好受,得益於凱特的失常,她這次有幸留下來,但,第一次淪入墊底的兩名,也讓勞拉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凱特。”泰拉又看向褐發女孩,“你這次的硬照非常僵硬,眼神渙散,這是你的大失誤。你的粉絲對你有很多期待,不要辜負他們。”
“好。”凱特沒有哭,她堅強地保持了微笑,對泰拉保持了輕輕的微笑——但她眼中,確實醞釀著淡淡的水意,但她堅持不讓它掉下來。
“讓我們看看你們的最終分數吧。”泰拉對兩人點點頭,和她們一起看向了大屏幕。
左邊是勞拉,右邊是凱特。
她們各自的硬照都投映在上麵,硬照下方是不停跳動的鮮紅數字。
在一陣無規律的跳動後,兩個分數最後停下來的瞬間,稍小的那個數字連同上麵的硬照,一起變成了慘淡的灰色。
變灰的是,右邊。
左邊的大眾評分是4.94,右邊的大眾評分是5.57.
但那什麼都沒能改變……
“我很遺憾,凱特,你要離開了。”泰拉對凱特溫柔地說道。
“嗯。”凱特很快地用手指抹掉眼中一瞬間滑下的眼淚,含著再次溢滿眼眶的淚水,對泰拉輕輕點了點頭,努力表現出和友人一樣的鎮定模樣來。
泰拉接著看向染了鉑金發的女孩,“勞拉,這意味著你可以繼續參加全美超模的角逐。”
“好的,謝謝,謝謝。”即使知道自己不會被淘汰,但真的確認還是讓勞拉大大鬆了口氣,放鬆後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我隻是,太想成功了,我為此真的付出了很多努力……”
“你是個光彩照人的女孩,但對模特來說,這還不夠。”泰拉溫聲道,“看看這張硬照。”
“我很討厭它,我簡直想撕了它。”勞拉擦乾淚水,笑著對泰拉說道。
“那就撕了它,重新開始。”泰拉肯定地對勞拉說道。
“好。”在泰拉的允許下,勞拉真的痛快撕掉了她的硬照,然後向晉級區走去。
背對鏡頭的地方,她的目光對上擔心地注視著場內的伊莉,勞拉忍不住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
——就算無法淘汰你,但你的那個女孩走了,不是嗎?
她的眼睛這樣向對方說道。
然後,她得到了對方冰冷的一瞥。
明明沒有輕蔑,沒有不屑,而隻是麵無表情的一瞥。
但,那一瞬,不知為何,勞拉如墜冰窖。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避開對方的目光,站到了距對方最遠的晉級區的隊尾。
“凱特。”場中央,泰拉和往常一樣,對凱特說出了臨彆的贈言,“你身上還有未挖掘的潛力,你還有很大的成長和進步空間。之後,你就回超模屋收拾行李了,去參加複活賽了。如果你的觀眾支持率夠高的話,你還有機會繼續全美超模的角逐。所以,你接下來要努力,加倍努力,拍好每一次硬照,然後努力回到這邊,好嗎?”
“好!”凱特重重點頭應下,和泰拉擁抱了一下,然後走向晉級區,和那些曾經的對手和從始至終的友人告彆。
“凱特……”看著徑自走到自己麵前的凱特,伊莉這一刻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嗯。”凱特對她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恭喜,海莉又拿到了第一。”
“對不起……”伊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不,不對。”凱特片刻驚訝之後,立刻笑著搖搖頭,第一次主動擁抱住伊莉——就像伊莉過去擁抱她的那樣,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海莉最棒了!幸好第一名是海莉!”
果然,像以前想的那樣,如果海莉是第一,就不會那麼不甘心了呢。
雖然自己被淘汰很難過,但海莉拿到第一又很開心,這樣,難過好像也被衝散了一點。
“傻瓜。”伊莉一手按在對方濃密的長發上,回抱住凱特,眼中也不自覺留下了眼淚,“凱特要好好比賽!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嗯!”凱特在伊莉的肩上輕輕點頭,輕聲說道,“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海莉彆哭,沒事的,隻是去參加複活賽了而已。
她也有比賽要繼續呢。
還不到回家的時候。
這也是凱特第一次主動放開友人的擁抱,她甚至含淚為伊莉輕輕抹掉了臉頰上的淚水,自己臉上卻掛著含淚的微笑,然後也被伊莉輕輕擦去。
“那,我去了。”凱特後退一步,對伊莉說道。
“嗯。”伊莉點點頭,看著女孩後退兩步,轉身,向後走去……
很快,那個瘦削的身影就在帷幕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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