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西博尼圖到美國舊金山沒有直達航班。
伊莉和謝城得到的是晚上九點出發從博尼圖機場出發的機票,一個半小時後到聖保羅;然後在半夜十二點飛墨西哥城, 早上六點抵達;然後是八點的飛機, 上午十一點到舊金山。
機票上的到達時間都是當地時間, 所以二十多個小時的行程, 在轉換了各地時差之後,兩人在第二天中午就能抵達舊金山了。
另外兩隊的出發時間和他們一樣, 都是九點半從博尼圖機場出發, 但之後的中轉線路不太一樣。黑人兄弟從聖保羅離開之後, 在巴拿馬城轉機, 十點二十到舊金山;鄧菲夫婦在休斯頓轉機,大約十一點半抵達。
飛機不比火車地鐵, 間隔時間往往很長,特彆是並不熱門的航班,有的一天也隻有一兩班,或者幾天一班的也不是沒有。所以,為了確保選手們按時抵達,節目組隻能選擇不同的中轉路線, 並在每個機場都留出了一個小時以上的中轉時間, 避免選手們錯過航班。
現在是巴西時間晚上七點多,選手們必須向博尼圖機場趕去了。由於莊園地處偏遠, 交通不便,莊園主人主動提出派車送選手們一程。工作人員都沒有反對, 選手們也欣然接受了莊園主人的好意, 等待對方調車來載他們。
“我們是第一個!”直到坐上汽車, 阿裡奧仍激動地停不下來——在那麼多次墊底之後,他們終於輪到了第一個出發!他實在太感動了tat
“對。”布魯諾在他邊上坐下,“不過之後的路還很長呢,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了。”
“……好吧。”正激動的時候,好兄弟就這麼兜頭一盆冷水潑下來,阿裡奧整個人都萎掉了,攤在後座上,一臉生無可戀。
“但我們還是有一點先機的!你知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我們第一個出發!”布魯諾連忙補救,總不能讓阿裡奧就這麼失去鬥誌啊。
“就是!”阿裡奧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一拍大腿,“說不定我們這次就能交個好運,一路順風順水到終點呢!”想到這裡,阿裡奧的眼睛都像燈泡一樣閃閃發亮。
“……”醒醒,我們從來沒順風順水過!布魯諾很想叫醒已經開始做白日夢的阿裡奧,但為了不讓阿裡奧再像先前一樣變成一條無甚鬥誌的鹹魚,他隻能默默閉嘴了。
外麵,伊莉和謝城還有鄧菲夫婦也準備上車了。
“沒想到先出發的會是阿裡奧和布魯諾。”鄧菲先生感歎道。
黑人兄弟的運道好像總是不太好,幾乎每次都是險險進入下一輪,除了在瑞士的那次,他們難得把握住了快進機會,成為第一個抵達中繼站的隊伍,但那次之後,他們好像又開始流年不利了。不過,這次能第一個出發,那兩個小夥子應該很高興吧。
“對,他們這次運氣很好,遇到了他們擅長的任務。”伊莉笑了笑,對黑人兄弟的領先很坦然,“希望他們這次也順利一點,彆再遇到什麼突發情況了。”
那對兄弟簡直是事故綜合體,伊莉想到第一次和他們一起乘飛機,就有乘客突發心臟病,導致飛機不得不臨時停靠。之後,每個繞道任務裡,兄弟倆多半會選到更難的那個。這樣的事件簡直不勝枚舉,如果要歸納的話,簡直能寫成一本莎士比奧或者莎士比諾悲劇集。
當然,伊莉自己和謝城的運氣也不太好,兩個隊伍可以合出一本書,叫難兄難弟……
“但願如此吧。”鄧菲先生笑著搖搖頭,對邊上的謝城道,“那麼,接下來一起加油吧。”
“好。”謝城和鄧菲先生碰了碰拳,兩人單手抱了一下對方,拍了拍對方的背,伊莉和克萊爾也擁抱了一下,兩個隊伍分彆坐上了各自的汽車。
越野車很快把選手們載到了機場,三個隊伍登上了前往聖保羅的飛機,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結伴同行了。六人簡單地打過招呼後,就各自休息,直到抵達聖保羅,在機場的通知聲中,各自登上自己的航班。
“希望這個賽段我們的運氣能好點。”伊莉坐定,對身邊的謝城說道。
他們倆幾乎遭遇了所有可能的壞運氣,從一開始的飛機臨時停靠,到後來的汽車拋錨,哪怕騎個馬,都會遇到萬中無一的意外情況。但這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其他隊伍遇到的意外也未必比他們少,飛機延時晚點,出租車司機故意繞路,每個隊伍都是磕磕絆絆走到了這裡。
對兩人來說,隻要進入決賽,哪怕第三名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們手上都有可抵扣的複活點。隻是,在這最後關頭,伊莉難免希望,自己能和謝城圓滿地贏得比賽,獲得珍貴的點數,而不是險險通過,作為一個失敗者,灰頭土臉地回去。
“會的,我們會的。”謝城抱了抱伊莉,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一邊輕聲回道。
那與其聽起來,與其說是我們會有好運氣,不如說是我們一定會贏。
“嗯。”伊莉笑了笑,從謝城肩膀上抬起頭,坐直了身體,抬頭挑開這大半個月來謝城稍微變長的額發,摸了摸那道已經漸漸成形的傷痕,“怎麼樣?還會痛嗎?”
這是謝城在南非索維托的地下洞穴裡劃出的傷口,伊莉現在還記得那根幾乎刺入謝城眼球的可怕石筍,還有自己當時的驚惶與恐懼,以及看到謝城眼角仍在流血、卻獻寶似的把那封線索卡遞給她時的酸澀心情。她甚至不能說,不比了,我們走,而隻能默默地陪在謝城邊上,看著急救醫生用簡陋的工具為他生生縫合了傷口,連麻醉都沒有。
之後,在印度,為了撈起掉到河裡的一捆秸稈,謝城又奮不顧身地跳入了那條黑漆漆的河水,親手把秸稈托了上來。為了避免傷口感染,醫生重新為他清潔處理了傷口,又追打了一針破傷風。伊莉又隻能沉默地站在一邊,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前不久,這道傷口才終於拆線,卻也留下了一道意料中的疤痕。謝城當時還開玩笑地問她,有沒有變醜。伊莉認真地說,沒有,你最好看了。然後,謝城大笑著抱起她,把她親了又親。伊莉沒有說謊,她確實真心覺得,她的謝城全世界最好看。哪怕那時候真的傷到了眼睛,伊莉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不了,完全不痛了。”謝城笑著回握住伊莉的手,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又抱住了她的肩膀,讓她靠到自己懷裡,“不用擔心,睡吧,等我們醒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嗯。”伊莉點了點頭,在謝城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閉上了眼睛。
一天,再堅持一天,隻要贏下最後這個賽段,他們就勝利了!
伊莉和謝城要坐十小時飛機到墨西哥城,再轉去舊金山。
黑人兄弟則是坐六小時飛機直接到美國境內,然後用八小時完成從巴拿馬城到舊金山的轉機;鄧菲夫婦則是直接到美國境內,從休斯頓轉到舊金山。
於是,當伊莉和謝城即將抵達墨西哥首都的時候,黑人小夥們早已完成了轉機,順利登上了前往舊金山的飛機。兄弟倆很高興這一路的順利,還特意從空乘小姐那邊打聽了一下這條航線的天氣問題,得知一切正常,應該能準時抵達後,兩人更加滿意了。
“看來厄運之神已經離開我們了。”阿裡奧認真地在胸口劃了個十字,這一路來的突然事件實在太多,由不得阿裡奧不虔誠。現在,一定是上帝又庇佑了他們,他們才能這麼順利!阿裡奧由衷地感激天父的關愛!
“是的,希望我們的好運能保持下去。”布魯諾也難得對他們的比賽前景感到樂觀,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在座椅上靠了下去。
“對了,布魯諾,我去一下洗手間。”阿裡奧坐了一會兒說道。
“知道了。”布魯諾已經戴好眼罩,準備休息了。
阿裡奧向機艙後方的洗手間走去,就看到一個男乘客在和空乘小姐單方麵地爭執。
“你們起飛前難道沒有檢查過嗎?”
“如果有故障,應該早點修理啊!”
“我們要坐整整八個鐘頭!八個鐘頭!難道一直讓我們忍著嗎?”
“這太不合理了!我要投訴你們!!!”
“非常抱歉,我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請稍等一下,我們乘務組會跟地麵聯係反映的!”
“希望您能稍微理解一下,謝謝。”
乘客語氣激動,義憤填膺,嗓門越來越大。
空乘小姐卻沒有絲毫不耐,隻是滿臉歉意,不停地向他道歉。
阿裡奧為男乘客的咄咄逼人感到格外不滿,忍不住出聲道,“請問發生了什麼嗎?”
“這架飛機的洗手間壞了,不能使用。”男乘客對同為乘客的阿裡奧還算客氣。
“什麼?兩個都壞了嗎?”阿裡奧怎麼也沒想到是這種事,他還以為是這位乘客提出了什麼過分的要求,所以空乘隻好對他百般遷就,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飛機的設備問題!
“是的,非常抱歉,我們會把這個問題向地麵反饋的。”空乘小姐歉意地說道,“我們會儘快解決的,請稍等一下,呃,稍微忍耐一下。”
“……”空乘小姐說得尷尬,阿裡奧也聽得尷尬。
他坐了這麼多次飛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更要命的是,這架飛機還是長途航線,不是那種一兩個小時的短途航班,整整八個小時的行程,沒有人能忍這麼久!怪不得這位乘客要發飆,連阿裡奧都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真的,哪怕是忍耐八個小時的饑餓,都比忍耐八個小時的生理需求來得容易!
一想到說不定要一直忍下去,阿裡奧就覺得頭皮發麻!
難道黴運還沒有離他們而去嗎?
他和布魯諾到底造了什麼孽,才遇到這麼一架坑爹飛機啊!!!qaq
“那要多久修好?”阿裡奧有氣無力地追問道,但他內心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呃……”空乘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實話,“事實上,我們也不確定,機組的隨行工程師認為必須回到地麵才能檢修,所以……”
“……”所以要無限期地等下去是嗎?阿裡奧死魚眼看著空乘。
“……”空乘默默點頭。
“……”嗬嗬,他就知道,他和布魯諾的運氣不會這麼好的。
在空乘歉意的目光中,阿裡奧氣若遊絲地飄回了他的座位,把這個噩耗告訴了布魯諾。
“……”布魯諾眼神一木,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他覺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捅了一刀,心中高興的小氣球還沒上天呢,就被biu得一聲戳破,然後以兩百邁每秒的速度瞬間掉到地心,在灼熱可怕的岩漿中痛苦地翻滾、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