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桐已經愣了。
她在這瘋狂編瞎話應對趙馨兒,幽暨那邊“蹦”地一下當著彆人的麵跳出來,還用的是原貌。
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魔尊嗎?
之前好不容易裝成齊家老祖,這樣一來豈不是前功儘棄!
一旦被趙馨兒猜到,那很快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蒔桐開始瘋狂給幽暨使眼色,但男人根本不搭理這一茬,反而直接道:“你在擔心她?”
趙馨兒聽到兩人談及自己,頭皮頓時一炸。
發現魔尊出現在齊家的後果是什麼?
要麼她告訴齊家、要麼魔尊滅了她的口!
跑,趕緊跑。
趙馨兒沒有一秒猶豫,轉身就往遠處飛去。
蒔桐焦急道:“她跑了!”
幽暨冷笑一聲:“跑不了。”
魔尊連頭也沒有回,使出全身功力、已經拉開幾十公裡距離的趙馨兒就硬生生被一道黑紅色的魔氣給震回來。
“砰”
趙馨兒再次砸向大地,掀起一陣塵埃。濃鬱的魔氣化作網籠,將她牢牢地扣在地麵上,再也動彈不得。
意識到自己無法從魔頭的手裡逃脫後,趙馨兒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魔頭,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人應答。
幽暨不理她,甚至嫌她吵鬨,封住了她的嘴。
然後,繼續抓住蒔桐的手腕發問:“人抓回來了,現在可以回答本尊的問題了嗎?”
蒔桐不懂他為什麼要執著於這個話題:“可、可這跟蒔慶豐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想殺了他嗎?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出現在魔尊的手裡,他徑直塞給蒔桐,在她握緊匕首後,捏著她的手腕對準地上的魔物。
“來,殺了他。”
人頭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蒔桐有些忐忑地看了幽暨一眼。
“你是遭遇了什麼嗎?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幽暨將她推到蒔慶豐身前,不容置疑道,“等你手刃了他,本尊的心情就能好起來。”
蒔桐乍然被推到前方,低頭就看到地上縮成一團的蒔慶豐。
先前高高在上的化神期修士、蒔家家主,此刻一臉青黑、滿嘴獠牙,任誰來看,都能明白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全喪失理智的魔物。
更不堪的是,它這個低等魔物,在魔族最高統領——魔尊的威壓下,完全沒有反抗的意識。長著尖爪的手指瑟縮地抓撓著地麵,靈智消散、單憑本能行事的它,如今隻能發出“嗬嗬”的求饒聲。
蒔桐有些愣怔。
手裡的匕首也沒刺下去。
幽暨的聲音在背後幽幽地響起:“怎麼,因為他是你的親生父親,所以下不了手?”
“不是。”蒔桐看著腳邊的魔物,喃喃道,“我隻是覺得它已經不是蒔慶豐了。”
或許原主的父親,早在入魔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留下的隻有一副頂著相似外表的軀殼,內裡卻早已經不是那個人。
蒔桐捏緊手裡的匕首,她一時間有些難以下手,不是因為心軟亦或是憐憫,而是......真的有點惡心啊,這一匕首捅下去,該不會濺她一身血吧!血是不是腥臭的哇?
“嗬嗬!嗬嗬!”
就在她猶疑不決的時候,地上抓爬的魔物突然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恨意。它趁著蒔桐沒有反應過來,猛地撲上前,抓住她的腳麵,尖銳的指爪再有幾厘米就要戳破蒔桐的皮膚。
千鈞一刻之際,幽暨眼底閃過一絲冷芒,大手握緊蒔桐的右手,帶著她手裡的匕首猛地紮向魔物的心臟。
蒔桐被迫彎下身子,離可怖的“魔物”越來越近,近到她都能預想到鮮血迸濺到全身的畫麵。
“噗”
匕首紮進血肉之軀。
蒔桐猛地閉緊雙眼。
想象中的鮮血並沒有噴射到臉上,彎下去的腰反而被一隻有力的胳膊撈起,頃刻間落進一個帶著冷雪荒涼氣息的懷抱中。
因為懷裡有人,那股冷感也被驅散了。
“他死了。”
幽暨看著懷裡的蒔桐,腳邊是已經死去的“魔物”蒔慶豐,汩湧而出的鮮血早就被魔氣封回血管,一點兒也沒流漏出來。
“乖,把眼睛睜開。”
蒔桐這才緩緩睜眼,眼神剛聚上焦,就對上了魔尊那張俊美的臉龐。
很奇怪,她好像從他的眼裡捕捉到了一絲緊張。
一定是看錯了。
“蒔慶豐死了?”
蒔桐低頭去看,剛才還試圖攻擊她的蒔慶豐,此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她喃喃道:“他剛才是不是還有點自我意識?”
所以才會對她展露恨意,在變成魔物後也想拉她去死。
“也許吧。”幽暨根本不在意蒔慶豐的死活,他的手掌貼上蒔桐的胸前,隔著衣服和皮膚感受她的心跳,“有哪裡難受嗎?”
蒔桐如實地搖頭:“你也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吧?蒔慶豐死了,難道我還要為他傷心難過不成?”
幽暨不語,他問的並不是蒔桐的心情。
罷了。
男人徑直低頭,額頭緊貼在蒔桐的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