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十二章(2 / 2)

那聲音由遠及近,驚動了那些水底的水猴,猶如噴泉一般,大量毛發朝著中央水區往外湧出,令人緊張得肌肉緊繃。

前麵有水猴,裡麵有怪鳥。

該怎麼辦?

事情變得緊急了起來,怪鳥也在此刻抵達了孤島。

原來這裡並非水猴領地,畢竟它們上岸五分鐘,就要潛入水底交替呼吸。而那隻怪鳥則不需要,撲騰著如人類手臂一樣巨大的翅膀,停在了屍山之上。

它的翅膀力氣極大,將屍山周圍的蒼蠅都給撲散。

原來這裡是它儲存食物的地方!

殷長夏死死盯著前方,並未能收到啟示之書的提示。

奇怪?

明明進入B館之後,啟示之書的功能就開始發揮作用,幾乎所有怪物,都能在緊盯十秒後,出現其名稱和簡單的介紹。

而這隻卻沒有……

那就隻有一個原因。

“NPC。”

兩個細弱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沒想到魏良和唐啟澤剛好退到了這邊,和他們碰上了。

唐啟澤一臉狂喜,仿佛見到了親人。

殷長夏做出一個噓聲的姿勢,讓他暫時不要發出聲音。

裴錚大約是不願意見到這些人,在他和唐啟澤彙合之後,裴錚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水猴離他們更接近了,殷長夏的表情也越發難看。如果水猴是被恐懼吸引的怪物,在場玩家知道了那個規則,又絕無可能放縱自己繼續下去。

恐懼的生物,要麼是疑似倀鬼的王昆,要麼……就該是這隻怪鳥!

越來越多的證據指向了這隻怪鳥的身份。

怪鳥嘴裡叼起了一具屍體,人類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瞳,忽然警覺的掃視著巨石迷宮。

殷長夏更是把身體貼合於石壁上,生怕被怪鳥注意到了自己。

耳膜裡充斥著雜亂無章的心跳,堅硬的石塊咯得人後背生疼,大量的活動,令身體嚴重缺水,嘴唇有些乾裂,僅僅是扯了扯唇角,便令血珠滲了出來。

殷長夏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那樣,注意力仍然集中在那邊。

怪鳥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眼瞳跳動著,這並非誇大,而是真真切切如同乒乓球一般上下跳動,根本摸索不到規律可言。

它在驚恐。

眾人吞咽了口水,向外圍望去——

一隻水猴爬上了岸邊!

他們嚇了一大跳:“該怎麼辦?”

沒有小船根本無法回到岸邊,這裡將會是最危險的地方!

甕中捉鱉,他們成了那隻鱉。

眼看著水猴即將發現他們,殷長夏奪過唐啟澤身上的仆人手劄,猶如一個賭徒那樣,飛快衝向了屍山。

他高舉著仆人手劄:“記下這東西的人是你吧!”

怪鳥突然發出了鳴叫。

賭對了!

這隻怪鳥,就是博物館裡的NPC!

殷長夏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卻有種興奮的快感。

怪鳥像是被激怒,狠狠煽動著翅膀,孤島內也湧起了一股風,隨著它煽動翅膀的速度越快,這風也越大。

水麵的波紋更多了,越來越多的水猴開始湧動而出。

魏良瞪直了眼。

殷長夏怎麼敢就這麼衝出去!?

可他卻無法挪開自己的目光,仿佛殷長夏的身上就有這種吸引力。

同怪鳥對峙中的殷長夏,也一步步爬向了屍山。

屍山太抖了,他趔趄了兩下,又重新站直了身體,緩緩朝著上方走去,已經即將抵達怪鳥身邊。

那些模擬陽光的燈光灑在他的身上時,像是讓他整個人都籠罩了光暈,而偏偏是這樣光明璀璨的畫麵,底下卻是由腐爛的屍山堆疊而出的。

光是吸引力,已經無法形容。

他們隻是直勾勾的,猶如欣賞一副油畫那樣,在看著殷長夏。

殷長夏站到了怪鳥身邊,朝著它伸出了手。

怪鳥卻直接挪開了鳥嘴,眼神又慌亂又怨毒。

殷長夏卻完全沒有動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揭露底下的陰暗,好讓那些東西徹底的展露出來。

殷長夏迅速翻開了仆人手劄,飛快的念出上麵記錄的話——

“7月19日,館長竟然讓我做一塊蛋糕,他是最厭惡甜食的,喜歡甜食的應該是夫人。”

“7月21日,晚上聽到了些響動聲,我拿著燭台去了A館的植物園,發現館長正在芭蕉下麵埋藏著什麼東西。”

“7月22日,我越發感到好奇,晚上偷偷趕了過去,卻發現裡麵是嬰兒的骸骨。”

“7月30日,情況越發反常,館長開始夢遊,他……穿上了夫人的睡裙!”

記錄到這裡,手劄中止。

殷長夏以仆人的口吻,充滿了恐慌和驚悚,念出了仆人手劄上沒有存在的話:“救我。”

怪鳥越發混亂,驚叫了起來。

“救我救我救我……”殷長夏卻像是要刺激它似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助,每一個救字,都仿佛要戳入怪鳥的心。

魏良終於忍不住:“殷長夏,彆拉著我們跟你一起共沉淪!”

唐啟澤:“他是在救我們。”

魏良瞪直了眼:“他這是哪門子的救我們?分明……”

話音剛落,魏良便瞧見了怪鳥撲騰著翅膀,似乎想要逃離這個孤島。

殷長夏一手拽著鳥腳,又回過頭,朝著唐啟澤伸出了手:“拽著我!上來!”

唐啟澤立即拽住了殷長夏:“就猜到你想搞騷的。”

魏良:“……”

目瞪口呆,臉疼。

眼見他們二人已經上去了,魏良也急急忙忙拽住了唐啟澤:“彆丟下我!”

怪鳥縱然體積巨大,一連帶了三個人,也很是吃力。

不過殷長夏剛才已經深深刺激到了它,幾乎是發瘋一般,努力煽動著翅膀。

殷長夏目光灼灼,突然看向了怪鳥的背部。

魏良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難道你想……”

殷長夏眼露欣賞的評價著:“這個坐騎不錯,背脊寬大,還自帶飛行模式,毛摸上去也挺軟和。”

魏良:“……”

他竟然想騎鳥。

魏良強忍著恐懼,根本不敢抬頭看這隻怪物。

唐啟澤:“王昆還在那個孤島,我們要不要回去救他?”

殷長夏:“我不是一個人上的孤島,是和某個人一起過來的,他應該會救王昆。”

但前提是王昆沒問題。

時瑤拿來的那張許可劵上,可是寫著‘控製玩家死亡數量’。

在沒摸清這到底什麼意思之前,裴錚不會犯蠢,這一點殷長夏有足夠的信心。

但凡想找死的人,是絕不可能從十區爬到A級玩家。

怪鳥和水麵的飛行距離太低了,最下方的魏良腳都點了好幾次水麵,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他突然瞧見,有東西被水麵的漣漪給驚醒。

水麵立即變得不清澈了,極長的頭發如水草般,在被驚動的瞬間,就布滿了整個水域。

就像是水底長滿了黑線一樣。

唐啟澤:“要是被纏上,這……”

魏良立馬就縮回了自己的腳,僵硬的蜷縮著一團,也不顧道具是否珍貴,立即拿出一個圓球,機械手很快就展露在了眾人麵前。

魏良的機械手伸長,立即就抓住了另外一隻鳥腳。

機械手伸長的範圍有限,爪尖又是鋒利的刀刃。

這一舉動,讓本就受驚的怪鳥尖叫了起來,飛行軌跡變得歪扭傾斜。

唐啟澤忍不住爆了粗口:“你TM的,這麼貪生怕死?有這麼好用的機械手,不用來對付水猴?”

“那又怎樣?”魏良凶狠的說,“你以為誰都是殷長夏!?”

話音剛落,魏良就呆愣住了。

這種話,不是間接認可殷長夏嗎?

魏良越來越看這幾人不順眼,猶如蟲子似的,總是在自己麵前晃悠,擾亂自己的思維。

他們的存在,就像是否定自己的人生一樣。

魏良換了一隻手拽住怪鳥的腳,拿起機械手,正準備襲擊唐啟澤。

剛要動手,一直拉著唐啟澤的殷長夏,猛然看向了他,眼神好像混沌的旋渦:“你敢。”

明明不是什麼凜厲的語氣,卻讓魏良渾身僵硬。

他沒有動手。

隨後魏良腦子又變得清醒,他竟然下意識的遵從的殷長夏的命令。

他們明明都是考核官。

殷長夏是E級玩家,而他是D級玩家,按照常理而言,該是殷長夏聽他的才對。

可為什麼?

魏良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激烈的惡心感。

殷長夏已經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那個模樣,隻是魏良臆想出來的。

殷長夏漲紅了臉:“唐啟澤,你可要抓住了,我的手……使不上力。”

唐啟澤哭了:“回去我就減肥。”

殷長夏:“……”

你不胖,你是肌肉太結實。

他一邊拽著怪鳥,一邊拽著唐啟澤,身體都感覺被撕扯著。

殷長夏有些脫力,可他仍然不敢放鬆,生怕一個不小心唐啟澤就掉下去。

這下麵,可全是水猴啊。

怪鳥即將靠岸,已經隻剩下三米了!

殷長夏安靜等待著那一刻,隻要飛到岸邊,他便立即鬆開手,好跳下去,成功逃脫這個鬼地方。

然而上方的怪鳥竟開始流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受的傷,飛行承受太多人的重量後,傷口終於又裂開了。從絨毛順著鳥腳往下滑落,那血黏糊糊的,像是強力膠水。

殷長夏剛反應過來,卻來不及了。

“不好!”

他的反應速度極快,雙腿開始發力,一個巨大晃悠的弧度,直接將唐啟澤甩到了下麵。

唐啟澤都懵了,不明白為什麼殷長夏和魏良沒有下來,隻有他一個人下來了。

可他立即就明白了過來,是殷長夏和魏良下不來了。

時瑤趕忙扶起了他:“沒事吧?”

唐啟澤:“快!追過去!”

時瑤拽住了他。

唐啟澤:“你彆攔著我啊。”

時瑤仍舊沒有動:“你看看後麵……”

唐啟澤擰緊了眉頭,緩緩朝著後方看去,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難以置信。

可那些東西的目標,卻不是他們,而像是一股腦的朝著怪鳥湧過去那樣。

“快躲!”

殷長夏和魏良一路被怪鳥粘著走,不知道多久,一路穿行在樹枝空隙之間,腿上全是樹尖的葉片,粘得到處都是。

殷長夏和魏良一同掙紮了起來,手心依舊奇粘無比。

魏良後悔到要命,他剛才突然想襲擊唐啟澤做什麼?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換了隻手去拽緊怪鳥,大可以舍棄機械手。

這下倒好了,不脫一層皮,絕無可能扯動下來!

真是自作自受!

殷長夏卻不像魏良那樣慌亂,他們這樣被拖拽著,極大的可能是被怪鳥拖回老巢。

不解出謎團,後麵的遊戲就危險了。

大約三分鐘後,他們抵達了一顆巨樹。這顆巨樹看上去如此眼熟,以至於殷長夏還以為回到了那個樹屋,可怪鳥在周圍巡視了一圈,都沒看到樹屋。

殷長夏忽然間想起,蛇鱗藤帶給他的那張B館布置圖。

上麵正好有兩個紅點,呈現對立的布置。

殷長夏喃喃念道:“八卦嗎?這兩個地方難道是什麼安全區?”

這兩顆巨樹,正好是從A館長到B館的,打通了兩個館,成為了B館的兩根‘支撐柱’。

魏良哪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眼瞧著離地麵很安全了,他立即拿起機械手,砍斷了怪鳥的一隻腳。

魏良摔打了下去,卻無聲的笑了起來:“我贏了,我贏了……”

他逃脫了,殷長夏卻沒有逃脫。

這不就代表,他比殷長夏厲害了嗎?

怪鳥疼痛得叫了起來,竟然沒有為難殷長夏,反倒將他摔到了鳥巢當中。

殷長夏幾乎是被砸到裡麵,腦子有些發暈,原來是那隻怪鳥故意流出血液,想帶著他抵達這個地方,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他。

在抵達之後,它便主動抖落了更多的絨毛,接觸到那些絨毛後,血液的粘稠就失效了。

殷長夏探出鳥巢的時候,借著這個高度,突然間瞧見了大批地上爬行的東西,黑壓壓的襲來。

他定睛一看,幾乎要失去聲音。

是水猴。

成群襲來的水猴。

[水猴群已狂化,請全體玩家注意。]

殷長夏表情凝固,恨恨的罵了句:“該死!”

一隻手從殷長夏的身後襲來,把他嚇了一跳,立即做出備戰的姿態。

然而轉過頭來時,卻驚訝的問:“你怎麼在這裡?”

原以為成功逃脫的魏良,卻聽到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戒備的朝後望去。

魏良徹底呆愣住了。

大批的水猴被驚動,它們每一隻的臉上身上,都長滿了人類的毛發,極其濃長,被拖拽著襲來。

水猴無法站立行走,便爬行而來,烏壓壓一片猶如巨大的蜘蛛群。

魏良牙關打顫,渾身抖得厲害。

剛才是魏良主動脫離怪鳥,此刻摸爬滾打似的起身,死命的朝著巨樹衝了過去——

怪鳥卻一直盤旋在巨樹附近,眼神帶著怨毒,不想讓魏良湊近。

魏良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後方是大片水猴,靠近的速度極快,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直直朝他們逼近。

魏良大喊了起來:“殷長夏,救救我!”

這是他拋棄尊嚴,第一次向殷長夏求救。

話喊出的瞬間,魏良才終於明白,原來他早就已經臣服了啊。

就算他們同為考核官,就算自己的遊戲經驗遠比殷長夏高,就算他是D級玩家,就算他手裡握著能夠奪取彆人載物的道具。

這些……通通不重要!

他就是想沉溺於那份強大之中,像是遇上絢爛的極光,身心都為對方臣服。

魏良越喊越大聲:“殷長夏,你剛才說什麼八卦,說這裡是什麼安全區,是指水猴無法靠近對吧?”

他想要爬上巨樹,可怪鳥不給他這個機會。

殷長夏終於從鳥巢裡探出腦袋,目光先是望向了那黑壓壓的水猴,又落到了魏良的身上。

“我為什麼要救你?”

魏良還因為他探出頭而狂喜,此刻卻僵在了原地。

殷長夏語氣無波無瀾:“你剛才想對唐啟澤下手,又一直旁敲側擊,想要問出我有沒有載物,彆以為彆人和你一樣蠢。”

魏良卻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眼瞧著水猴的距離越來越接近,魏良表情極僵,突然喊出了一句話:“我可以獻出所有,成為我的掌控者吧,殷長夏!”

殷長夏歎了一聲。

C級玩家以下,隻能獲取一個人的掌控權。

殷長夏忽而眯起眼:“有人想搶你的位置呢。”

魏良忽而感覺有些不對勁……

一個人忽然從鳥巢裡探了出來,仿佛被侵犯到領地那樣,已經對魏良產生了殺意。

是鄭玄海!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更晚了一個多小時,這章留言的全部發紅包,三天之內有效。

明天不會遲到了!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