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園已經變成了a級遊戲。
“通關條件還剩條未知, 哪怕完全解鎖，也僅有次獎勵。”
祝欽傻了眼，結結巴巴的說, “陸子珩大費周折，浪費了一次獎勵機會，竟、竟然……是為了向殷長夏傳達這句話而已？”
該說是陸子珩對獎勵毫不掛心，還是說他十分重視殷長夏呢？
一時間場安靜落針可聞, 誰也沒再多說一個字。
夜風淒冷, 萬物凋零。
家園早就由春轉秋，由繁華轉頹敗。
光禿禿的莖稈在風中顫抖，連蟲子的叫聲都顯異常衰弱。九區像是狂野的暴風雨過境，數米內的樹木和巨石都若摧枯拉朽, 遍地狼藉。
藺明繁渾身冰冷：“或許對於陸子珩而言，這並不叫浪費。”
他將目光緩慢的放到了殷長夏的身上，發現周圍的人和他一樣，完全是不約而同了。
哪怕殷長夏現在被宗曇抱著, 體力不支、臉色蒼白的緊閉著雙眼，和往常不同的展露出了幾分柔弱。
但不管什麼情況，他都會成為萬眾矚目的對象。
李蛹陷入了魔障, 雙眼失神的喊：“陸子珩這個瘋子……不叫浪費？哈……這可僅僅有次的獎勵機會啊。更何況，還有無探索出剩餘兩條通關條件的可能。他都用在了殷長夏的身上。”
眾人：“……”
探索通關條件, 便會解鎖一次獎勵。
正因為太過珍貴, 會讓人無喻。
他們並非不解李蛹話的意思, 不過都沒有李蛹這樣明顯的反應。
唐啟澤：“你閉嘴！”
李蛹這個垃圾，這可沒他說話的份兒。
他們尚未知十位a級玩家的含義，要不然早一刀解決了李蛹。
李蛹這恢複正常，表情再度陰冷了來, 知曉第二條規則出現後，a級玩家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他如今勢弱，便不不忍氣吞聲。
誰叫他輸這麼徹底？
時鈞：“……殷長夏，你要應戰嗎？”
經曆那麼強度而危險的幾場對戰，再疲倦，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睡著。
他不信殷長夏沒聽見。
宗曇氣壓極低，知曉這是陸子珩的陰謀，強忍的情緒又要爆發。
殷長夏沒力氣說話，便是扯了扯他的衣衫。
宗曇：“哼。”
一團幽藍鬼火不知從何處冒出，擊向了空的遊戲顯示屏，猶如一顆石子重重砸在了上，直接凹陷了一大塊。屏幕中的陸子珩的臉也被扭曲，很快就完全關閉了。
眾人：“……”
您老可是鬼王！
何必這樣幼稚的報複？
眾人在內心狂吐槽，臉上一丁點兒都不敢露出來，仍死死的繃著，生怕惹了宗曇不快。
這一招縱然幼稚，也殺雞儆猴。
第二條規則解鎖後滋生出的陰暗，也被宗曇絕對的實力強壓了去。
時鈞也沒再說話，從各種現實的角度，感受到了鬼王的威壓。
真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刀啊。
稍有不注意，這刀就落到自己脖子上了。
“不！”
人人都靜默，偏有唐書桐強忍著喉間腥甜告知殷長夏，“現在的五區就是個是非之地！”
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不要輕易罪宗曇。
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唐書桐無做到像其他人一樣選擇緘默不言。
他必須激進。
“寒鴉已經全部入駐五區，藺明繁的照夜也在五區，而且符萬清和薄臨鋒之前更是在五區了起來，所有的矛盾點都集中在五區身上了。”
“現在有太多變數了，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去一區。”
近距離接觸過光柱和紅綢之後，唐書桐堅定了這個信念。
事有輕重緩急，為了探尋家園的真，現在該去一區對。
信這一點不用多說，殷長夏也能明白。
可這個陸子珩橫插一腳，完全亂了唐書桐的計劃。
“當務之急？”
宗曇對此毫不睬，“當務之急是讓他好好恢複體力。”
宗曇留一大眾人，牢牢的抱著殷長夏，徑直的走向了屋子。
夜風狂卷，在不停哀嚎。
所有人都被留，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們也進去吧？”
他們摸不清宗曇的脾性。
這樣厲害的殺器，僅有殷長夏一人能夠把控。
鋒利又如何？
肖想過多，恐怕會害到自己。
這一點，通過剛的事，清楚的展現在了眾人前。
時鈞：“……嗯。”
他們的態度的確過於激烈了。
陸子珩一口，他們便被牽著鼻子走，真是太不應該。
現在殷長夏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對戰，的確應該先恢複體力，否則一切都是空談假話。
唐啟澤著哈哈，想要緩和氣氛：“都激戰了一夜，是應該進去休息了。你們都背了這麼久，不如裴大佬讓我來背吧？”
曹登：“早你這句話了，可把我給累壞了。”
唐啟澤接過了裴錚，發現他仍處於昏迷之中。
唐啟澤心頭發堵，不知道裴錚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他在被江聽雲附身的時候，還在陸子珩那邊。裴錚若是醒了，就能問問情況，幫一幫殷長夏了。
他剛邁步子，卻感受到四周的炙熱目光，猶如饑餓已久的豺狼。
一路拚殺的同伴自然不會，但九區還有成百上千個玩家。
他還背著裴錚的原因嗎？
唐啟澤心臟跳動極快，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知曉這股濃烈的殺意不是針對他們，而是對身受重傷的李蛹，和正處於昏迷狀態的裴錚。
解鎖出來的第二條通關條件，無疑是讓家園對他們的態度兩極分化。
強大又不好招惹的a級玩家，諸如薄臨鋒和殷長夏，會更加受人追捧；
而成為了本場遊戲敗者的李蛹和裴錚，會被人覬覦小命，想通過擊殺a級玩家，返回現實世界。
不能展露出一絲的軟弱！
唐啟澤站直了身體，聲音發冷的說：“宗曇剛成為鬼王，就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看到，你們在這種時候擾到殷長夏了。”
鬼王坐鎮是天然威懾。
一路從九區大門跟過來的玩家紛紛收回了眼神，在內心權衡過後，不不暫時放棄，收斂了那些心思。
“是是是，休息好了是正兒，我們先回九區大門了，十區那邊還有新的鬼物湧進來。”
他們還滿滿解釋豔羨，豔羨能和殷長夏扯上關係的人，畢竟擁有鬼王，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慕強會變更加慕強，這麼快就展露了出來。
唐啟澤後背濕濡，浸濕了汗水。
雖說是狐假虎威，但宗曇不厲害的話，也嚇唬不到人。
眾人很快各自散去，剩唐書桐的人守在了屋子外。
屋門的香樟樹剩枝椏，屋頂瓦片也砸落了來，遍地都是瓦礫，讓這如同荒廢了千百年一樣陰森可怖。
唐啟澤站在窗口，表情凝重至極。
傷員始散去，走廊上剩了寥寥幾人。
唐啟澤：“大哥，你剛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強烈的想去一區？”
唐書桐：“……”
陸子珩還真是攪局第一名，僅發出一通影像通訊，就能讓許多人方寸大亂。
“沒什麼，是現在一區最安全，過去是所應當的。”
窗外光柱亮起的光在他的頰上，讓唐書桐有了種也要被一同吸去的虛幻感。
唐書桐的目光放極遠，仿佛要穿過八區大門，直達五區一樣。
“現在恐怕不光是我們，名為陸子珩的催化劑，始在家園生效了。”
a級玩家既是最強的獵人，又是最誘人的獵物。
遊戲是要在a級玩家提純嗎？
唐書桐的臉色越發難看，很難再保持樂觀。
至此以後，家園所有玩家的目光，都將集中到這四人的身上。
薄臨鋒、陸子珩、符萬清……
殷長夏！
—
牆上的機械時鐘哢哢作響。
殷長夏仍在沉睡，額間已布滿了汗水。
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好似奔跑在一個黑暗的通道，後方有怪物正在追逐著他，吞噬著他的來路。
他能不停息的奔跑著，永遠沒有停來的機會。
無力感湧上了心頭。
殷長夏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那種慌亂的感覺還尚未散去，心堵他發疼。
“……水。”
嗓子啞厲害，房間內卻沒瞧見幾個人。
雖然把最好的房間都給了他，天花板都塌了一小半，還有涼風灌了進來。
意識徹底清醒了。
“爸爸，你可算醒過來了。這一覺你足足睡了兩天，家園的事態已經惡化了。”
殷長夏到遊戲內核，又休息了這麼長時間，體力到了完全恢複。
但乍一眼看見樊野，還聽他喊了‘爸爸’，還是讓殷長夏一個激靈。
殷長夏：“……”
他並沒有這個好大兒。
樊野：“看到我失望了？”
殷長夏：“我可沒這麼說。”
殷長夏餘光看到樊野的動作，突然發問：“你在做什麼？”
他悄然間觀察著屋內，發現除了他和樊野之外，還剩夏予瀾的屍骨和昏迷的江聽雲。
有關凶棺的東西，全都跟他放到了一起。
樊野就守在江聽雲身邊，嘗試著用手在江聽雲的眼眶處來回動著，似乎想找準地方手。
樊野：“當然是拿回自己的眼睛啊。”
江聽雲都成這樣了，防護還這麼頑強。
難道是李蛹的載物，還在江聽雲的鬼核當中，給予了他這些力量？
樊野越想越覺是這個道，肥肉在自己嘴邊，卻咬不去，真是憋屈。
殷長夏目露警告，在他的沉默和壓迫當中，樊野沒再繼續過激的舉動：“爸爸，沒你的允許，我怎麼可能動手，我玩笑的。”
殷長夏：“都已經動了手的玩笑？”
樊野：“……”
樊野被懟啞口無言，心道這小子的嘴還真厲害。
原本當初是鬼種和a級道具間的互製約，現在自己的鬼種已經被宗曇的鬼種所代替，剩了a級道具在他的體內。
殷長夏就什麼代價也不需要付出了。
俗稱，白嫖。
樊野一陣氣悶，這幾天接連碰壁，想罵又能在心罵，所有的粗口在對殷長夏後，都是一句甜甜的爸爸。
樊野怒氣積壓到了一定閾值，手上悄然間施展著力氣，算植入一兩根綠毛，以做嘗試。
剛做出細微的動，殷長夏那邊便始把玩起了s級道具。
那是他新到的具。
樊野：“……爸爸，你想做什麼？”
殷長夏玩專注認真：“沒做什麼，玩玩嘛。”
樊野眼皮直跳，覺自己受到了威脅。
他堂堂半鬼王，又死了千年的老鬼，竟然被一個小孩兒給威脅了？
殷長夏：“有的人身體縮小了，怎麼心智也縮小了？可千萬彆有其他舉動，也千萬彆給我能使用出s級道具的機會啊。”
一個a級道具，就夠他吃一壺了。
現在整出個s級道具，豈不是更厲害？
樊野敗陣來，可不想自己成為第一個試煉s級道具的人。
樊野氣呼呼的坐到了床邊，身上蒙了一層厚重的陰影：“你這陰陽怪氣跟誰的？”
殷長夏：“宗曇。”
樊野：“……”可恨！
但這話又不能在宗曇前說出口。
他們之前都是凶棺厲鬼，也都是半鬼王，宗曇是最先恢複了實力，他們便有些忌憚。
現在他們仍舊沒有恢複實力，宗曇就已經是鬼王了。
真是偏心！
永遠是宗曇領先一步！
殷長夏勾起唇角，順道生出狗膽逗弄：“這件事結束過後，我會設計我自己的遊戲，以此來賺取陽壽。之後我就幫你恢複力量，怎麼樣？”
樊野：“……”
了他一錘後，又給個甜棗？
樊野並不蠢，當然讀懂殷長夏的手段。
但讀懂是一回事，受不受用又是一回事。
軟肋被人抓牢牢的。
他很受用。
樊野悶聲問：“為什麼幫我？”
殷長夏似笑非笑：“你都叫了我那麼多聲爸爸，當大兒子總要有點好處。”
樊野卻是咬咬牙，仿佛在內心了什麼決定：“一言為定。”
殷長夏：“……”
會兒，莫不是認真了！
他真的要多出一個好大兒？
殷長夏頭疼不已，突然看到樊野委曲求全一般的掙紮討好：“爸爸，大兒子的位置，有我一個？”
殷長夏：“……”
啊這……
不會討好，千萬不要勉強。
身體縮小了，心智也受了影響，這爸爸是叫越來越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