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第一次走得這麼匆忙,見她神情,顯然受了重傷,這叫葵一如何安心。
她跑到那條小溪邊等她,然而左等右等,盼的那位“神”都未曾回來。暮色將至,葵一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然而家中擺滿的大紅箱子更是給了她窒息般的一擊。
“回來了。”阿娘正在清算送來的雲錦,餘光掃向她,眼神少了尋常的溫情。
“阿娘,這是何意?”葵一指了指這些箱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娘。
阿娘直言不諱:“是縣老爺送來的聘禮,阿娘給你應下了。禮數是比不得正室,但你瞧瞧這些金銀珠寶、昂貴布匹,倒也算是誠意滿滿。隻要你嫁過去乖乖聽話,日子絕比你而今拋頭露麵要好得多。”
“夠了!”葵一冷聲打斷她:“你有問過女兒的想法嗎?怎可以隨意決定女兒的婚姻大事!”
“那你想拖到幾時成婚!”阿娘一副積怨已久的樣子,將手中的布匹狠狠丟回梨花紋托盤內:“明年你就二十了!彆人家閨女這會兒都兒女雙全了,你呢?推三堵四,一拖再拖,再拖下去你都要成老姑娘了!人縣爺家纏萬貫,又是一縣之長,七登寒舍求娶你,你有何不滿意?”
“他都可以當我爹了!”
“年長懂疼人,他是縣長能虧待你不成?”
“娘親,我不想成婚。”
阿娘像是聽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你在說什麼?不成婚?不成婚你想做什麼?”
“你當嫁給那些老爺們日子就會順坦嗎?攀附他人永遠要低人一等,看人臉色行事。娘親,葵一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不是非得依附男人才能活下來。”
“你!”阿娘的胸口大幅起落,氣得連退幾步摔坐在椅子裡。
“阿娘!”葵一連忙過去,拍著她的後背順氣。
“好,好,你清高。”阿娘說著說著,哽咽抹淚:“可你要你娘的臉往哪擱啊?娘一向以你為傲,逢人便說我家葵一如何如何得好,可是呢?那些品相不如你的都嫁得非富即貴,你卻拖到年近二十都沒嫁出去,彆人家都在偷偷戳咱脊梁骨笑話啊,你叫你娘死後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阿娘......”葵一的瞳孔晃了晃,眼閃淚花。
“娘這幾日想你的事想得都睡不著哇葵一,我在想我要哪日兩眼一黑走了,我家葵一孤零零一人在世可要怎麼活啊?病了也沒個人噓寒問暖伺候著,娘害怕啊。”阿娘拉過葵一的手,哭得淚眼婆娑:“葵一,阿娘這些年將你拉扯到不容易啊,你就聽娘這一回,好嗎?等嫁過去,你會懂你娘的良苦用心的。”
“娘親。”清淚從她的麵頰滑落:“可......女兒不願,那樣女兒不會幸福的。娘親,您為何要將您的想法強加於女兒呢?”
阿娘頓時換了一副嘴臉,紅腫的眼嚴肅而冷靜,宛若一個判官:“強加?你是在怪阿娘?”
“阿娘,女兒沒有......”
“那你要怎樣才會幸福?跟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在一起就會快活!”阿娘站起身來,審視地瞪著她。
葵一愣了半愣,緩緩看向阿娘:“阿娘這是什麼話?”
“哼,要不是我今日去給你送沙糖綠豆,當真是要被一直蒙在鼓裡。”阿娘步步逼近她:“你是不想嫁人?我看你是想嫁的人不能嫁吧?”
葵一藏在袖中的手指暗暗攥緊:“阿娘,我不懂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