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街在英中北路,路不寬,兩邊是各種小鋪,背後都是拆遷爛尾樓,時間久了這條街就成了各種混子劃地盤的比武場。再往北去還有七中,H市最亂的學校,學校裡的混子可能比永平街上的還多。
葉斯坐在出租車上,耳朵裡插著耳機。
混子大隊群震動了起來。
吳興:葉神人呢,我和宋義到街口了。
葉斯:車上,半分鐘。
宋義:我戴鐵拳套了,今天就給陳子航見真張。
吳興:我帶了個雙截棍。
葉斯忍不住打字:你怎麼不再帶把峨眉刺?
宋義:葉神帶什麼了?
葉斯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把耳機摘了,歎了口氣。
要是告訴他倆自己不僅什麼都沒帶,來的路上還聽英語,估計那些鐵拳套和雙截棍會先使到他身上。
吳興和宋義就在永平街口,葉斯本想捎上他倆再讓司機往裡開一段,但司機知道這裡麵乾什麼的,怎麼說都不肯,葉斯隻好在路口下了車。
三人站成一排往裡麵晃,散漫的腳步倒十分一致,宋義說,“我感覺拚氣勢咱就贏了。”
吳興眯著睜不開的眼睛,“不如你拿手機放個亂世巨星的BGM。”
宋義揮了揮拳頭,“那也太**了。”
吳興瞟了一眼他四根手指頭上套的鐵連環,打了個哈欠,“收了吧,彆出什麼事,高三不想背處分。”
“等會再收。”葉斯看著兩邊的街鋪,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今天就他們仨大搖大擺就來了,是因為他知道太歲不會來。
但理論上來說太歲外出搶地盤,不至於把所有小弟都帶走。永平街上平時都是各種混混晃悠,今天乾淨得有點不正常。
三人又往裡走了能有一二百米,葉斯在一間日式拉麵館旁邊停住了腳步,低聲道:“彆往裡走了。”
“我也感覺有點不正常了。”吳興說,“你的線人不是說太歲不會來嗎?”
葉斯也說不好。上輩子太歲確實莫名失蹤了好幾個月,但這一世挺多事都變了。
街上的小商小鋪倒是都開著門,但就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葉斯正要轉身往回走,前麵巷子裡忽然傳來一聲踢易拉罐的聲。
他心裡一凜,猛地回頭,一個腮幫子上一道粗疤的光頭中年男人晃了出來。男人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年輕的,穿得花花綠綠**得無與倫比,手裡拿著酒瓶子和棍子,陳子航也在裡頭。
太歲。
“操。”吳興當時就罵了出來,“你這線人能不能行了?”
葉斯站著沒動,現在跑已經不可能了,好在人不算多,陳子航基本算個殘廢,太歲本人輕易不上手,有威脅性的就那幾個混混,一共是七個。
“怎麼辦。”宋義壓低聲問,“三對七八個,感覺有點勉強。”
“不勉強。”葉斯活動了下手腕,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對麵那個一臉煞氣的男人身上,“你倆其實還沒真見過你們葉神打架呢。”
“嗯?”吳興有些迷茫地偏頭看了葉斯一眼,想說你跟我倆裝逼有什麼用,但葉斯已經抬腳往前走了,“都護好自己。棍上帶釘子,這幫人手臟,小心點。”
兩夥人中間隔了還有個一百多米,葉斯往前走的空檔就聽陳子航在那喊話叫囂。
把臟話過濾掉,基本幫葉斯回憶起了一年多前的高二期末他到底和這家夥起了什麼衝突。
英中的球賽原本隻有高一高二有,期末考試之前好幾個班的班委會和球隊一起去求校長和主任,前前後後求了一個月,學校終於鬆口說高三第一學期不太緊張時可以繼續辦個小型的。結果沒過幾天陳子航就跟七中的人打球滋事,主任直接反悔了。
原本葉斯心裡就窩著火,羅翰他們幾個打球的也是,緊接著羅翰他們打球就被陳子航帶人搶球場,葉斯當時從小賣店出來,沒壓住火上去就把陳子航給打了。
就是這麼檔糟心的事。
太歲點了根煙塞進嘴裡,等葉斯到他眼前了說道:“咱倆上次衝突是什麼時候來著,之前的一屁股爛事還沒清算呢,你小子又惹事,打我乾兒子?”
“你怎麼認個王八當乾兒子?”葉斯盯著他,“本是同根生?”
“操了,可以。”太歲叼著煙點點頭,懶得廢話了,直接給手底下人打手勢。
七八個掄著棍子酒瓶的混混一起上,葉斯赤手空拳,迎著就衝。
小時候老爸讓他練了幾年跆拳道,賭從小把體格練起來興許就不太會被心臟病纏上,他體質倒是練好了,但還是沒逃過這種遺傳病。初中發病後葉斯就再沒刻意練過,隻是一直打架就一直都沒荒廢。
打架這事,他先是有基礎,又是有技巧,最重要的是十幾年來不停歇地練習,那水準估計就跟何修考試差不多。
葉斯往前衝了兩步,掄起左腿一腳踢到麵前人的手腕上,露著長釘的棍子被踢飛,葉斯收腿的同時伸手拿住對方肩膀,身體側扭直接用另一邊胳膊肘側撞到他臉上。
身體交錯的那一瞬,他餘光裡幾乎完整觀賞到了那人臉變形又彈回來的全過程,人直接被他掄出去,摔在道邊的麵館旁,把擺在外麵的凳子砸倒了兩個。
寂靜的街道被凳子倒地的聲音徹底打破,太歲啐了一口,剩下幾個更加不要命地衝了上來。
宋義和吳興加入戰局,宋義的鐵拳套有點威懾力,但吃虧在要摸近了才行,對陣那些長棍上帶釘子的人非常吃虧。
葉斯打架時像隻狩獵的豹子,全身上下恨不得所有毛孔都張著,緊張興奮,他專門挑那些拿釘棍的人打,把剩下好收拾的留給兄弟。
吳興用雙截棍抽在一人肋下,暫時讓他失去了行動力,然後扭頭看了葉斯一眼。
葉斯一腿又掃倒一個,順便把剛才第一個倒了又爬起來的人又一拳揍翻,收腿時也沒閒著,順便把那根釘棍往背後踢開。
不知為何,吳興竟突然覺得葉斯剛才沒在裝逼。
才一個多月沒在一起打架,葉斯打起架來整個人的樣子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說厲害,確實比從前厲害不少,但最不一樣的是那股勁,那雙眼眸中有著可怕的冷芒,帶著股看破生死的勁。
吳興走神了,後頭一人掄著酒瓶子就朝他後腦勺抽了過來,他猛地偏頭躲開,還是被抽到了肩膀,酒瓶子稀碎,兩片玻璃紮進肉裡,頓時就洇出了血。
葉斯又掄出去一個,聽到動靜一回頭,吳興一肩膀血。
“我操|你媽!”葉斯一嗓子吼出來,也不管背後還有人,回身就對剛才拿酒瓶子那人連環踹,一腳踹飛出去不算完,追著踹,一腳接一腳,恨不得把這人原地踢炸。
“你他媽魂鬥羅啊!看後頭!”宋義怒吼一聲,用鐵拳套頂了追葉斯的一人,吳興纏住另一個,陳子航從中間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