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宋義長歎口氣，“走了走了，還有課呢。晚上問問他們要不要出去搓一頓慶祝下。”
葉斯斜睨著他，“你跟我們慶祝，還是跟十八班慶祝？”
“當然跟你們啊。”宋義呸了一聲，“我是精神上四班爸爸，這麼一會你就忘了？”
“我有點想去洗澡。”何修夾著巨大牌子邊走邊對葉斯說道：“等會你跟宋義他們去食堂吧，我回宿舍拿上東西衝個澡。”
葉斯點點頭說了句行，轉瞬又說，“一起吧，我也出一身汗，你看看我這衣服。”
他說著揪了揪球服，走出來這會被風一吹，沒有在裡麵那麼難受了，但還是能感覺到身上黏糊糊。
“彆了吧。”何修腳下一頓，過了一會又說，“那要不我還是放學後洗吧。”
“也行。”葉斯大大咧咧一點頭，“那我就再忍忍。”
“……”
“一定要一起洗嗎？”何修停下腳步看著他。
葉斯有點茫然，“為什麼不？我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彼此想象不到嗎？”
“……應該沒有。”何修深吸一口氣，“那到時候再說吧。”
回去就隻有一節化學，球賽偏巧碰上今天學校空調有點問題，葉斯坐在座位上感覺熱得分分鐘要蒸發。前半節還能使勁打起注意力聽一聽，後半節腦子裡都是信號錯亂花屏了感覺。
離下課還有幾分鐘，他扯過一張小紙條，潦草地寫下一行字。
衝回宿舍拿東西3分鐘，衝進澡堂2分鐘，5分鐘後我必須要光著膀子站在水龍頭底下！
何修回複：祝你成功。
葉斯皺了皺眉，更潦草地劃了幾個字：你也來，不然晚自習我會嫌棄你。
何修盯著那行字看了半天，過了有一會，輕輕籲了口氣。
鈴聲剛好打響，葉斯渾不客氣地大力推了他一把，“衝！”
“要不然……”何修按著桌子扭過頭想說什麼，葉斯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麻利點！衝！我要長毛了！”
葉斯已經顧不上了，感覺自己直接把何修從凳子上推出了後門，何修踉蹌那一下他就一把拉住何修手，從衝食堂大軍裡殺出一條血路，玩命地往外跑。
“你、慢點……”何修在後麵顛簸地說道，“我踩到彆人腳了。”
“彆人也踩我了！”葉斯吼道：“快點！”
何修沒法子，隻能把心一橫被他帶著飛跑，一路上好像踩了無數人腳，也被無數人踩過，跑出人堆時候感覺自己兩隻腳都要沒知覺了。
“你知道、校園踩踏事件是怎麼發生嗎。”何修試圖說理，葉斯飛快回了句，“閉嘴！衝！”
擠出一條一百來米路之後就和大部隊分撥了，這會兒回宿舍幾乎沒有，葉斯腳下又加了一把速，何修感覺比上次去酒吧找溫晨還快，腳幾乎倒騰不過來，鞋底下踏著風似，呼呼呼就從一列列樓麵前飛了過去。
回宿舍到衝進浴園，真如葉斯預料，隻用了四分鐘。
葉斯站在換衣室長鬆了口氣，眉眼舒展開，“咱倆真牛逼啊。”
“是你自己。”何修有些無奈地豎了豎拇指，“你跑得比兔子都快。”
“那你是兔子。”葉斯瞪著他，“剛才跑時候我感覺到了，你有點跟不上我。”
何修愣了愣，過了一會側過頭去小聲說了句靠，然後笑了出來。
葉斯也跟著樂了半天，他感覺是剛才球賽那股勁還沒過去，一點小事就能傻笑半天。他深吸口氣，“行了，洗澡洗澡。”
“嗯。”何修收斂笑意，垂下眼。看了眼自己手腕上號碼牌。
96櫃，葉斯是18櫃，他在葉斯背後。
“那個，換一下吧。”何修突然伸出手，“你去96吧。”
葉斯沒多想，隨手接過來跑到後頭去了，何修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他開始脫衣服。
這是他為這次洗澡想到最後保底策略，就是從脫衣服開始，一直到進去洗澡、先洗完當先走出來，整個流程都走在葉斯前麵，這樣就看不見什麼不好意思東西。
葉斯低頭唰唰唰就把衣服褲子全脫了，往櫃裡一扔，拎起自己筐，“走走……”
何修沒回頭，果著上半身，扥著褲腰把鬆垮垮球褲脫了，又脫了裡頭短褲，“嗯？怎麼了？”
“啊……沒事。”葉斯連忙回了個神，抱緊筐說道：“走了。”
“嗯。”何修依舊沒回頭，拿著自己東西往裡麵走，葉斯隔了兩步之後跟上，沒再說話。
澡堂裡麵是格子間，但是每個格子沒有門，隻有兩邊是擋住。
這會裡麵沒人，何修走到最裡頭自己平時喜歡用那個格子直接進去了，然後才問道：“你用旁邊這個行嗎。”
“啊……沒什麼不行啊。”葉斯走進隔壁，“都……一樣。”
何修嗯了聲沒再說話，過了兩秒鐘，何修掰開了水龍頭，嘩一聲。
葉斯猛地感覺有什麼東西衝上腦瓜頂，一路占領高地，在他頭皮上肆虐鋪開。
麻。
轟地一下那種麻。
他一把掰開水龍頭，沒調好水溫，被突然噴出來冷水打了個激靈，趕緊又關上了，罵了一句操。
隔壁隻有嘩嘩水聲和洗澡時動作摩擦很細微聲音。葉斯站了一會，不確定何修有沒有聽見自己罵那句。隻感覺何修完全沒有停下來問問他怎麼了意思，而且聽起來洗得挺著急，這會應該已經衝完頭發了。
葉斯深吸一口氣，伸手扶了下兩人之間單薄隔板。
洗澡需求好像沒有那麼急了，他得先梳理一下思路。
脫衣服時候本來好好，何修脫完上衣，他一眼掃下來之後就感覺自己有點不對。也說不出是哪裡讓他突然覺得不對，脊線？腰窩？隻能記清每一項都很優秀，但整個思緒非常混亂。
後來何修把褲子脫了……
梳理思路工作到這裡不得不停下，葉斯費解地低頭看了看，然後茫然地又打開了水龍頭。
依舊是涼水，但他這次往中間掰了掰，是那種不會把人凍傻微涼水溫。
深呼吸。
剛才到哪了？
對，後來何修把褲子脫了，他就更加混亂，可能還是不好意思為主。對，是不好意思。匆匆看了眼就沒再看，一路望著天跟何修走過來，進了格子間，然後……
問題關鍵在於，隔壁水聲嘩地一下起來那一瞬間。
就那一瞬間，起來不僅是水聲……
葉斯深吸一口氣，陷入前所未有迷茫。
他迷茫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麼，在腦海裡猛地叫道：“沙雕！”
“嗯哼？”沙雕今天語調聽起來比平時好像更賤了一點。
“你是不是！……電我了又！”葉斯試圖用意念去瞪一個不存在人，“我他媽怎麼剛才還……還……”
沙雕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可怕想法。”
“靠，老子有認真學生物。”葉斯咬著牙說，“電刺激確實可能會有……”
“彆做夢了。”沙雕深吸一口氣，“我再重申一遍，電也是要花錢。”
沙雕撂下一句話就下線，葉斯又喊了他幾聲，沒有回複了。
他就一個人茫然地站在水龍頭下，又把剛才事使勁回憶了幾遍。
其實沒錯，最可怕地方就是從何修打開水龍頭，嘩一聲出來那一瞬間開始。
難道是上輩子單身至死，導致現在開關個水龍頭都能挑撥起他某些念頭了？
葉斯不信邪地關上了水龍頭，放空了一會，然後趁自己不注意猛然又掰開水龍頭。
嘩一聲，除了沒調整好姿勢濺了一臉水之外，沒發生任何超乎尋常事。
他不信邪，又開關開關幾次，沒試出什麼，但水壓開始不穩，水龍頭突突突噴出幾個大水花，砸頭皮生疼。
“靠……”葉斯小聲罵了一句，勉強抓過洗頭發，擠了一大坨出來，然後一股腦揉到腦袋頂上一通狂搓，搓得迷迷糊糊之後才伸到水龍頭底下，把水開到最大，在一通水流暴擊下衝掉了泡沫。
難道是何修嗎？
單身久了，對個男有感覺了？
學神是帥了點，身材好，勾肩搭背在一起非常無敵巨無霸舒服，但他是個男啊。
葉斯扒著擋板，突然探過頭去。
何修倒沐浴露一半，驚訝地瞪大眼，而後勉強穩住情緒，儘量平靜地丟出兩個字，“有事？”
“沒事。”葉斯發現自己壓根不敢把視線往下移，嗖地一下又把頭縮了回來。
何修那邊水關了，他猶豫了一下，“我聽你那邊折騰來折騰去，水龍頭不好用嗎？要不換一個。”
“嗯，我去試試彆。”葉斯猛透一口氣，一把拎起自己筐，轉身走了兩步又繞回去，心虛地猛踹了一腳下麵水管。
咣一聲。
“垃圾水管！不出水！”葉斯罵道。
何修頓了頓，隔著一塊板平靜地說道：“那你就換一個。我先洗完就穿衣服下去等你，太渴了，想去買個可樂。”
他說完有些緊張，感覺葉斯很可能丟過來一句“等我兩分鐘一起下去”之類。
葉斯邊快步往外走邊猛點頭，“行啊，我渴死了，給我也買一個！給我來個涼茶！退火那種！”
“行。”何修點點頭，鬆了口氣，“王小吉，我知道。沈浪今天剛好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