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義瞪著眼睛，“我帥！我……”
“你滾，小簡最帥好嗎？”許杉月一眼白過來，“到底是誰出院？”
宋義立刻蔫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對對對，您說都對，小簡第一我第二，行了吧。”
何修笑著走過來，等大家都站好後，自然而然地站到葉斯旁邊。
小簡輪椅在最中間，左手邊是和他一起抱著向日葵沈霏，右手邊是彎著膝蓋羅翰，後麵一排是溫晨宋許兩口子，還有挨著吳興宋義許杉月三人。
兩個高個子校草，葉斯跟何修，站在最後，而且貼得很近，近到胳膊都擠一起了。
小簡爸爸在台階下蹲著，“來，我喊到三，大家一起說茄子。”
葉斯迅速正了正表情，用口型練習兩遍，胳膊又往何修身上擠了擠。
“一，二，三——”
“茄子！！！”
“茄子！！！”
男生女生們一起喊，簡明澤這個病號聲音竟然沒被蓋住，反而是最響亮一個。
聲音最小是葉斯跟何修，倆人聲音都幾乎隻有彼此能聽見，葉斯老老實實喊了茄子，但他聽很清楚，何修喊是“葉斯”。
喊出口一瞬間，他倆很默契地同時在底下試圖抓對方手，結果一下子就合在一塊，變成了給破天際十指相扣。
以至於葉斯一臉震驚地扭頭看過來時耳根剛好是紅。
“乾什麼？！”他壓低聲瞪著眼問，“讓喊茄子，你喊我乾什麼？”
一邊質問，一邊使勁用手指箍著何修，自己手上也生疼生疼。
何修笑著也收了收手指，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特彆想喊你一聲……”他頓了頓，又笑，“可能因為今天是美好一天。”
溫晨和宋許兩口子帶了掃帚和撮子，照完相立刻把滿地碎泡沫和踩破氣球收拾乾淨。簡明澤爸爸打電話說要多叫一輛車來帶大家回家吃飯，但沈霏作主婉拒了這個邀請，就說大家還要學習。
“我想吃飯。”宋義小聲嘟囔，“我不學習啊，我挺想去小簡家吃飯。”
“就你饞。”許杉月瞪了他一眼，“不會跟我們私下吃啊？小簡剛出院，人家不忙？”
“那好吧。”宋義嘀咕道：“反正隻要能跟你……們，私下吃，就行。”
許杉月又狠狠剜他一眼，頭偏過去沒一會卻又輕輕勾起唇角，臉上泛起一片淺淺紅。
“月月。”宋義小聲問，“你什麼時候也能穿一次沈霏那種裙子啊？”
許杉月沒吭聲，沉默半天扭頭又瞪他一眼，轉身走了。
大家一起把小簡送上車，又傻站著眼看那輛車開走。
車子快要開出視野時，車窗突然降下來，小簡飛快探頭出來跟大家揮手，喊道：“開學見！”
幾個人原本都好好，人堆裡卻突然響起一聲啜泣，葉斯回頭一看，沈霏捂住了臉。
“彆哭啊。”許杉月有些無措地摟著她，“多好日子，哭什麼。”
“嗯。”沈霏哽咽道：“過了這一關，還有下一關。一定會沒事，一定會和我們一樣平平穩穩地參加高考。”
“一定。”葉斯點頭，頓了片刻後露出一個清淺笑容，“我們都會平平穩穩地參加高考。明年這個時候，大家說不定都還在一個城市。”
“就是，大家都考到一個地方去，明年今天還能坐在一起吃火鍋呢。”羅翰立刻說，“不如今天就先體驗下吧，我把店名發群裡。”
眾人都笑開了。九個人分了三輛車，葉斯他們四個又理所當然地坐上同一輛。
車開出去有一會，他突然覺好像有哪不對勁，仔細咂摸半天，才意識到宋義自打上車就沒再說過話。
“你怎麼啦。”葉斯用胳膊肘撞撞他，“怎麼還蔫了，不是一心撲在許杉月上，不在意你大女神跟小簡在一起嗎？”
前座吳興回頭看了葉斯一眼，平靜道：“剛才大翰說明年這個時候大家還在一個城市湊起來吃火鍋。”
“是啊。”葉斯正要接著問，何修忽然撞了撞他胳膊肘。
葉斯瞬間了然。
吳興是個普本水平，上不了特彆好學校，但在b市找個差不多大學還是可行。而且吳興早就說要去b市，舅舅在那邊有房子有生意，完全不愁。
剩下幾個都是四班人尖，說都上前兩所有點誇張，但除了前兩所，也基本是想上哪就上哪水平。
就隻有宋義，上大專都出不了省水平，b市估計就沒一所學校是他能去上。
葉斯跟宋義當哥們這麼久，自認為對宋義還是相當熟悉。熟悉到隻要宋義一張嘴，他就立刻能知道對方要放什麼口味屁。
宋義對自己定位非常明確，知道自己就不是個學習料，打算畢業後繼承家裡小買賣，再想想法子發揚光大。他愛交朋友，硬軟都吃過，本身也很適合直接經商。
但宋義也有個致命缺點——他實在太像個狗了，一旦跟誰粘上就像認上主人似，毫無自己生活，必須得跟大家在一塊熱鬨。
剛才羅翰無心一說，但宋義聽進去了。
一年後大家熱熱鬨鬨團聚，隻有他沒份。
“操。”宋義突然吼了一聲，低頭對著自己手咬牙罵，“媽了個巴子。”
“罵誰呢。”葉斯揉了一把他後腦勺，而後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掌心汗，想蹭一下手又沒找著地方，隻能勉強放到窗邊讓風吹著，“你罵誰呢？”
“我也不知道。”宋義氣得嘀嘀咕咕，“老子不愛學習也不是個錯，你們有能力團聚也不是個錯，老子就想跟你們湊一塊更不是個錯，但他媽就是隔了一道天塹九寨溝，誰他媽錯了？我該罵誰？”
“宋義。”何修淡淡開口，“思想深度有進步啊。”
“學神你閉嘴。”宋義指了他一下，“我真心煩，沒開玩笑。”
“我也沒看玩笑。”何修語氣淡淡，“距離高考還有兩百多天，不求專升本，但考個跨省專總有戲吧？”
“你讓我學習啊？”宋義瞪眼，仿佛聽見天方夜譚。
“不是。”何修頓了頓，嚴肅地看著他，“從一百多分到三百多分，不能叫學習。”
宋義噎了一口，莫名感覺自己被罵了，梗著脖子問道：“那叫腦殘不自棄？你是不是就想這麼說，你直說得了。”
何修搖頭，“叫想跟朋友在一起。”
車廂裡安靜了幾秒鐘，宋義到嘴邊話被噎住，乾瞪著眼又有些茫然地盯著何修。
“這不就是你目嗎？”何修平靜地看著他，“你現在總分兩百左右晃蕩，稍微學學，奔上三百五，跨個省還是有希望吧？”
吳興嗯了聲，“認真老鐵，兩百上三百真不難，就吳老二那智商，你給他集訓兩百多天都差不多了。”
“吳老二是誰？”宋義又把茫然視線轉向副駕駛。
吳興頓了頓，心虛地壓低聲，“我爸。”
車裡又微妙地安靜一秒鐘，而後葉斯跟司機同步爆發出一陣狂笑，司機差點沒一腳踩刹車上，一邊笑一邊努力擺正了方向盤。
“滾滾滾！”宋義使勁瞪了他一眼，皺眉靠倒在座椅裡，“誰稀罕跟你們湊一塊似，學個奶奶球，少跟我扯這些屁。”
葉斯聞言笑笑沒再說話，把何修旁邊車窗又往下降了幾公分，在呼呼砸臉風中自由地呼吸著。
餘光裡何修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困惑，欲言又止樣子。
葉斯知道他在想什麼，暗戳戳摁了摁他腿，不動聲色地往宋義那邊揚了揚下巴。
宋義正皺眉看手機，屏幕上搜索關鍵詞十分明顯。
【b市大專最低分數線】
何修瞬間露出了然神色。
到地方進火鍋店之前，葉斯拍了拍宋義後背，“回頭我把我整理筆記給你，反正你愛看不看唄。”
“你走啊。”宋義翻白眼，“你們學霸筆記我哪看得懂。”
“沒騙你。”葉斯笑著說，“認真，我各個階段筆記都有，給你最基礎入門，包教包會，一百天上手。”
“真？”宋義聞言有些鬆動樣子，“你什麼時候整理？”
何修也轉頭看過來，笑容有些無奈。葉斯眯眼笑，眼神中閃過一抹意氣，“我沒整理過，找了個家教小天使，天使出品，必屬精品。”
四個人是最後到，服務員領他們進了最大“999”包廂，一進去發現鍋都點上了，雪花似肥牛一盤盤鋪開，一眼看上去哈喇子都要淌下來。
翻滾紅油鍋，冷氣充足空調，能掀翻房頂朋友。
雖然已經到了秋天，但也依然能燃燒儘一身熱血。
葉斯拉著何修手到裡頭挨著兩個凳子坐下，狂拍桌子，“酒呢！上酒！”
“點了！”羅翰說，“要了兩箱冰鎮，本地純生，行吧？”
“行！”葉斯說，看見了牆邊摞著兩箱酒，“瓶起子給我，我給大家開酒。”
溫晨那邊找到瓶起子扔了過來，葉斯抬手在空中接住，帥氣地反手拋了個花樣又接住，轉身往兩箱酒那邊走。
“你慢點。”何修笑著說。
葉斯開啤酒動作非常熟練，跟旁邊宋義組成一條流水線，一手拎酒，另一手直接撬開蓋，然後宋義接過去，一瓶接一瓶，讓人看著看著就有點頭暈。
“繼續繼續！”宋義來勁了，“臥槽，咱倆真是默契。”
“不繼續了。”葉斯看著第一箱還剩最後四瓶，笑著停下，把四瓶酒抱在懷裡，說道：“這個，我跟何修。”
宋義當場翻白眼，“操，我真他媽服了，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葉斯笑著說，看向何修，“今天我跟學神得多喝兩杯，我倆都三天沒見麵了。”
“好長啊。”吳興嚴肅地看他一眼，默默喝了口酒壓驚，“長得我三觀儘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