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真很適合你。”何修忍不住抬手摸了下葉斯圍巾，又收回手來摸了摸自己，是一模一樣柔軟。
“哎，圍著這個圍巾，獨自度過寒冬。”葉斯歎了口氣，“明天早上走是吧？”
“嗯。”何修聞言眼神黯了一下，低聲說，“這是第一次，放寒假一點都不想回家。”
“我也不想你回去。”葉斯說著聲音低下去，心裡又像是被人挖走一塊，明明何修之前也常回家，但這次可是一整個寒假，十幾天呢。
“得視頻。”何修說，“白天隨時視頻，但也要固定一個時間。”
“那就晚上十一點吧。”葉斯說，“我打算假期每天隻學到十點半，然後洗個澡上床了就跟你視頻。”
“行。”何修認真點頭，想了一會又說，“我每天錄一套完整英語聽力發給你。”
“好。”葉斯唇角勾起一個淡然弧度。
當天晚上倆人縮在一個被窩裡沒忍住又土鱉了，期末前憋得太久，這會彆說親一口，就連看對方扥著領口脫個背心都能大招啟動。尤其一想要大半個月見不到彼此，再見麵就是下學期，就誰都不肯先認慫喊停。
半夜葉爸怕倆人睡覺冷，抱著一床被子出現在門外，敲門聲響一瞬間，葉斯嚇得差點沒廢了。
男人一生，差點毀於一旦。
“叔叔。”何修狼狽地弄了下衣服，然後下地打開門，“怎麼了？”
“給你倆加一床被，嫌熱就蹬地上，但要冷了還能蓋。” 葉爸抱著被子進來，“你倆還沒睡嗎？”
“一起看動畫片呢。”葉斯厚著臉皮說，“你快睡覺吧，彆耽誤我倆看動畫片。”
“哎行，好好看吧。”葉爸鬆口氣，“彆天天學了，也放鬆放鬆。”
等人走了，葉斯猛地鬆口氣，一個翻身大字型癱在床上，“我靠。”
何修沒出聲，拿起床頭櫃上手機。葉斯壓低聲說，“我爸估計得去睡了，接著來吧，你乾什麼呢？”
何修聞言抬頭看他一眼，平靜道：“找動畫片。”
葉斯一愣，隨即氣樂出來，“什麼動畫片，你傻了吧？”
“我很清醒。”何修嚴肅道：“我很清醒咱倆剛才都差點被嚇廢，急需看動畫片舒緩一下心情。”
“哎。”葉斯長歎一聲，又忍不住樂，一翻身趴在床上，一胳膊撐著床，一手扇起被子，“進來吧，外頭冷。”
“來了。”何修點頭也鑽進被子裡，倆人擠在一塊趴著，把手機放在枕頭上，一起看動畫片。
葉斯看動畫片時候看著看著就喜歡把下巴頦枕在枕頭上，何修就儘量趴平一點，一隻手摟著葉斯脖子。
其實寶可夢絕大多數情節何修都覺得有些太幼稚，沒有那些熱血漫好看，但葉斯每次看寶可夢都很入戲。
“嘿嘿。”葉斯樂了兩聲，胳膊滑溜溜在何修身上擠了擠，“看看你自己，走道踩水坑裡iaji iaji。”
葉斯縮在被窩裡嘿嘿嘿樂樣子太可愛了，何修忍不住偏頭好幾次瞅他，葉斯滑溜溜胳膊又杵過來，“看我乾嘛，看動畫片。”
“葉卡丘。”何修聲音在被窩裡聽著起來有些小心翼翼。
“嗯？”葉斯看他一眼。
何修頓了頓，幾次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低聲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寒假要想我啊。”
葉斯頓了下，匆匆按下暫停，一扭頭卻見何修貌似平靜甚至平淡地垂眸看著枕頭，然而耳根紅卻暴露了他。
“肯定想你，我他媽躺在你旁邊有時候都想你。”葉斯在被子底下把他胳膊摟懷裡，“你得想我啊，彆總想著你那公主……唉我去，我突然覺得不對啊，媽大半個月寒假，咱倆見不著，你還不得每天為公主衝鋒陷陣十八個小時？”
何修聞言樂得差點沒撐住直接趴床上，他笑了一會後實在遭不住葉斯虎視眈眈，掀開被子下了床。
“哎，乾什麼去你，凍著。”葉斯在後頭喊。
何修把扔在地上書包拉開，從裡麵把遊戲機掏出來了。
叮咚，開機。
“乾什麼啊你，大晚上給我表演個為公主努力拚搏？示威呢你？”葉斯哼著翻過身來側躺著，“告訴你啊，彆以為我爸在我不敢打你。”
何修沒吭聲，葉斯盯著他，卻發現他有點怪。
拿個遊戲機，怎麼還把耳朵拿紅了。就算對養在遊戲機裡公主有感情，也不至於開個機都臉紅吧。
葉斯正納悶，何修把遊戲機往他旁邊一扔，“看。”
“看什麼看。”葉斯隨手拿起來瞅了一眼，正要扔開，卻發現疑似看到了什麼了不得東西。
任務描述頁麵，碩大一行字——葉斯公主在等你！
“我去？？”葉斯一下子坐起來，拿著遊戲懵了半天，然後猛地抬頭，“這不是你剛開學時候就設名字嗎？”
“嗯。”何修窸窸窣窣地上了床，重新躺下，“一開始就設好了。”
“我說——學神啊。”葉斯深吸一口氣，感覺想信息量有點大，又忍不住嘶了一聲，“你這早就居心叵測了啊。”
“是同桌情。”何修死守最後底線，“我那時候就是隨手一填，真是同桌情。”
“我信了你同桌情。”葉斯伸手指著他，“就像我對你，純純同桌情。”
“是。”何修點頭，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何修就走了，葉爸跟葉斯一起送他，導致分彆前倆人都沒說好好再啃一口。
沒有何修寒假，好像一下子從熱鬨冷卻了下來，到處都挺沒意思。
前兩天看那些賣對聯賣炮仗還覺得喜慶，現在看了就覺得反襯冷清。就連雪地上散落炮仗碎紙，也讓葉斯感覺荒涼。
對於他而言，寒假大概隻有兩天，就是何修在時候。何修一走，他又默默回到了僵屍一樣學習生活。
早上八點鬨鐘響起床，洗漱吃早飯，八點半坐下來學習。中午跟何修視頻半小時，睡半小時，然後一直學到晚上十點半，洗澡上床，再視頻。
他聽了何修意見，每天就隻練一套數學和一套理綜，剩下大片時間全都用來啃自招題。他把老馬總結自招題庫從頭到尾做了三四遍，有不少都不是高中知識能解決問題，所以他還在網上把相應數學原理也學了一遍。
起初還刻意沒主動跟何修提，後來何修還是發現了，開始每天給他找一套自招題做。
學拔高東西，等於從剛剛邁入舒適區裡又邁出來，重新開啟艱難模式。但葉斯這次心態很平和，何修走後第一天就大概列清了學習計劃，然後按照計劃來。
中間陪老爸參加了兩個和老同學飯局，一起去買了要貼在家裡窗簾，還一起逛了三次超市。
不知是不是從小到大很少和老爸長久相處，每次葉斯都很珍惜。珍惜到即使學習任務沒完成，隻要老爸提了，他都願意立刻放下筆跟著一起出去。
除夕前三天，沉寂了整一個寒假混子大隊突然吵了起來。
葉斯也是看見群炸開一瞬間，才猛然意識到，整整一個假期，混子大隊三個竟然都沒碰頭。
但他很快就找到了沉寂原因，和，突然爆炸原因。
宋義：“我，宋義，長在春風裡，活在盛世下。我於今天下午三點三十五分，和許杉月在一起了。”
平時回消息最慢吳興發了整整兩屏幕問號過去，葉斯耐著性子好不容易拉到頭，是吳興自己接上一個“你再說一遍”表情包，然後再往下，又整整兩屏感歎號。
吳興：“什麼時候追？怎麼表白？為什麼不跟我們說？她回什麼？你們私定終身了嗎？你們現在一起嗎？？？”
宋義回複文字好像都夾著他高興嘿嘿樂聲音——“就上次不是陪她牽狗回來嗎，然後寒假天天陪她一起去遛狗，遛著遛著我倆就交心了，交著交著，我一個腦子抽風，被菩薩連環十八踹，我就他媽表白了。然後！她竟然！答應了！我日翻天地三舅爺。”
葉斯捧著手機樂了半天，然後嚴肅回複：“彆日了，出來吃飯，好好交代。”
宋義：“妥！我請客！就葉斯家附近那火鍋店吧，現在就都出發啊。”
葉斯笑著回了個表情包，套了件厚毛衣，把跟何修情侶圍巾繞在脖子上。
家附近火鍋店其實味道中規中矩，但小店木頭桌椅特彆溫馨，混子大隊之前聚餐也總在這。往常來都是大家搶著撈肉，但今天不是，今天鍋裡肉煮得都快爛了也沒被吃掉，反而啤酒被喝空了一整箱。
“哎，你們知道她點頭答應那一瞬間我他媽多鬨心嗎。”宋義喝得滿臉通紅，拄著酒瓶說，“真，我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刻那麼鬨心過。就是特開心，但又一下子覺得特彆自卑，總覺得，啊，我配不上月月，月月這麼好一朵鮮花插在我身上了……”
“彆這麼說。”吳興也喝得暈暈乎乎，拿酒杯指著宋義，“跟你說，你是天下最帥男人，能配得上。”
“是嗎？”宋義猶豫了下，“沒想到你對我評價這麼高啊，我自己也就隻敢保守點說自己是一流水準，還沒到天下最帥地步。”
“哥你好好學習。”吳興醉醺醺地說，“起碼跟她考到一個城市去吧，不然還愛個屁。”
“你說得對。”宋義點頭，“我學習，我往死了學，學成葉斯那種傻子。”
“滾。”葉斯笑罵，“喝廢了吧你。”
葉斯笑著看宋義和吳興兩個醉鬼在一起抱著，一會哭一會笑，忍不住掏出手機給何修發了條消息。
葉斯：呼叫妙蛙。
何修：妙蛙在線，葉卡丘在做什麼？
葉斯深呼吸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眼抱在一起沒完沒了說相聲兩個哥們，低頭在手機上摁出幾個字。
葉斯：在瘋狂思念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