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聞言騰地一下就站起來了,“是不是遇到壞人了?你高一高二惹的那些小混混是嗎??”
何修:“……”
葉斯咽了口吐沫,委婉道:“老師您坐下,彆像看自己兒子似的看著我……”
“你就是我兒子。”老馬情緒激動,指指他又指指何修,“你倆都是我兒子。”
葉斯砸了咂嘴。巧了,你另一個兒子搞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葉斯給何修遞過一個涼涼的眼神。
何修喉結動了動,咳嗽一聲,沉穩道:“老師,坐下吧,葉斯沒事。”
“那這是怎麼回事!”老馬指著葉斯手腕,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幾分。
何修想了想,“對答案那天,他緊張,就讓我一道題一道題念。他拿個毛巾無意識地纏自己手腕。數學……還好,理綜整整對了兩個多小時,差點把手腕勒斷。”
葉斯用眼神譴責他:你說的這是人話嗎?
可怕的是老馬竟然相信了,大概這些老師們本質上仍然認為何修不會說謊。
“以後彆胡鬨了。”胡秀傑皺眉說,“手腕有動脈,真不過血分分鐘就窒息。一根頭發都能勒出事,不是開玩笑的。”
葉斯背著一口巨大的黑鍋麵無表情地點頭。
他在桌子底下使勁踹了何修一腳,一點兒勁都沒留。
何修表情疑似變形了一瞬間,而後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隻能這麼說,總不能真交代咱倆出來前的上頭行為。
葉斯用眼神回:是你的上頭行為。
班級聚會鬨鬨吵吵,人仰馬翻。
老馬和胡秀傑輪番講話,起初胡秀傑死守底線,男生每人最多一瓶啤酒,女生不能喝。
後來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地來敬,胡秀傑自己喝了個親女兒不認,趴在桌上強撐意識。
一個大包房三桌人,五十多張嘴同時說話,吵得人腦殼都要炸了。
何修葉斯一開始還沒怎麼投入飯局,後來被班級女生輪著敬酒曖昧暗示過幾輪,也都有點頭暈。酒過來就喝,漸漸地忘記了出來前“禮貌性坐坐”的想法。
沈霏喝多了,和許杉月抱著對方一條胳膊坐一塊。許杉月一邊跟宋義發著微信,一邊聽沈霏給簡明澤打電話。
羅翰和張山蓋開始一對一打籃球,也不知道這位仁兄在想什麼,班級聚會還帶個球來,籃球砸在酒店地板上砰砰砰的,能把人心臟都震出來。
溫晨宋許不見了。說是上廁所,但葉斯掐著表感覺大事不妙。
在親眼看見班級裡好幾對平時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男生女生相互表白後,老馬也有點瘋癲,開始拉著何修的手說,“你是老師這些年最崇拜的數學苗子,現在我是你爸爸,要是咱倆當初一塊上學,你就是我爸爸!”
何修的表情從未如此精彩過。
胡秀傑睡著一會後醒過來,茫然地看了眼亂七八糟的包間,然後突然坐過來摸了摸葉斯的手。
葉斯後背一涼:“?”
胡秀傑感慨道:“斯斯,上了大學好好學習,彆再胡鬨了。”
葉斯:“……斯斯……是誰?”
胡秀傑置若罔聞,繼續自說自話,“你爸爸一個人帶你不容易,你現在學習又好了,上個b大,多好啊,我都替你爸爸想哭。”
她說著,眼眶竟然真的紅了,葉斯嚇得一動不敢動,半天後掙脫出一隻手來,給親愛的胡主任抽了一張紙巾。
“彆打斷我。”胡秀傑皺眉,把他一隻手合在自己掌心裡,拍了拍,“你和何修的事,你倆再斟酌。十八了,上大學了,人生自己把握,老師和家長都不能說什麼。媽媽永遠都支持你。”
葉斯聽前半句還覺得在理,最後一句冒出來,整個人當場嚇傻。
他用後背猛撞身後的何修,“哎!哎!”
何修無奈地在他耳邊說,“你上學期喝多喊過胡主任一聲媽,看看,給人家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心理陰影。”
葉斯:“……”
菜過三回,酒過八旬,大家都有點高。
好像還沒有誰是沒哭過的,除了葉斯何修。
一屋子醉鬼,他倆雖然也醉,但卻算得上最清醒的了。
何修看了眼趴在桌上的老馬和胡秀傑,伸手把半瓶酒分彆折半倒進葉斯跟自己的杯子裡。
葉斯自然而然地舉杯,手腕上那兩道紅痕毫不掩飾,勇者之心在紅痕附近跳動得格外鮮活。
“敬你。”何修輕聲說,“葉卡丘,高三辛苦了。”
葉斯笑笑,一直冷靜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紅,湊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妙蛙老師,木啊。”
何修更大膽,餘光瞟到四周無人清醒,直接偏頭在葉斯嘴唇上啃了一口。
而後他看著葉斯瞬間充血的兩隻小耳朵,笑著用酒杯在葉斯的酒杯上清脆一撞。
當。
何修捏著酒杯一飲而儘,黑眸深處仿佛有一條一直寂靜沉睡的星河,在此刻終於慢慢蘇醒,跳動著點點波光。
他們一起坐在座椅上,何修解開了襯衫領口兩顆扣子,葉斯也是。倆人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攥著手,掌心火熱,望著彼此不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葉斯枕在何修肩膀上睡著了。何修也睡著,但是靠在座椅靠背上,肩背仍然算得上拔直,沒讓躺他身上的人有半點不適。
醉醺醺昏沉沉的幾桌人,是被老馬的手機鬨鐘突然震醒的。
所有人一個激靈坐起來,然後n臉茫然。
不知道是誰先喊的,“操!出分了!”
一陣手忙腳亂,大家乒裡乓啷地開始找手機,找到的握著手機深呼吸,還有人先去微博轉發錦鯉,一部分人直接跟大家鞠躬說再見,說要趕回家和父母一起揭曉。
還沒查到成績,已經有人在哭了。
葉斯其實很淡定,他知道自己考上了,成績也大概有個印象。
隻是走到這一步,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感慨罷了。他和何修相視一笑,何修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官網,輸入葉斯的準考證號……
“根本刷不出來,卡爆了。”羅翰氣鼓囊塞地把手機一扔,“有人能查到嗎?”
“查不到!”
“查不到!”
“服務器崩了!”
“我查到了。”沈霏臉色慘白,死死地捏著手機。
胡秀傑一下子聲音都顫抖了,“多少?”
“六九二。”沈霏說,聲音裡帶著哭腔,“加十分,能上q大嗎?能嗎?”
“能,肯定沒問題。”胡秀傑臉上瞬間回複了血色,直接給女兒一個擁抱,“你信媽媽的,今年這個難度,六九二很穩。”
老馬也站起來,坐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兵荒馬亂的包間安靜下來,磨合一年的默契,隻要老馬做這個手勢,大家都會立刻安靜下來。
老馬鎮定道:“大家不要慌,可以一直刷,也可以現在就回去和家人稍後一起揭曉。每一年都會卡服務器,先刷出來還是後刷出來和成績好壞沒有任何關係,都彆緊張。”
胡秀傑也說道:“之前省重點尖子班都逐一詢問過估分情況,我們預計今年top2理科線在682左右,比往年整整低了十分。大家刷到成績也都先彆急,耐心等明天出全省的一分一段。”
“刷出來了嗎?”何修輕聲問葉斯。
他倆一人一手機,何修刷著葉斯的,葉斯刷著何修的。
“刷不出來。”葉斯撇著嘴說,“服務器真的爆了。”
老馬和胡秀傑過來看了眼情況,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彆人,手機就一前一後響了起來。
他倆紛紛看了眼來電顯示,又不約而同看了一眼何修,然後默契地拉開門出去接電話。
“彆著急了。”何修歎口氣收起手機,“反正考上了,回家再查也是一樣。”
“我看行。找個沒人地方,就咱倆,哦還有野橘,一起查分唄。”葉斯說著有點渴,目光逡巡一圈,在這張桌上沒找到飲料,就隻有酒,於是有些嫌棄地伸手把半瓶啤酒拿了過來。
還沒來得及倒進杯子,門一下子就開了。
老馬和胡秀傑挨在一塊站門口,像兩隻餓狼,死死地盯著他跟何修。
兩個人,兩個頻率不同但都瘋狂起伏的胸脯。
老馬猛吸一口氣,像要過去了,大吼一聲,“何修!七四八!省狀元!”
整個包間裡一片寂靜,大家都茫然,葉斯也茫然了一會。
茫然了一會,才把“七四八”這三個音跟748這個數字對上,又過一會,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扭頭震驚地看著何修,“不是說作文寫得一般般嗎?”
何修也有些驚訝,過一會說道:“估計今年題目太偏,整體評分放寬了。”
葉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老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們這邊衝過來,他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一下,給老馬抱親兒子騰個地方。
然而還沒來得及騰遠,就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捧住臉瘋狂搓了一通。
葉斯被抱了個一臉懵逼,掙紮無效。
老馬涕淚橫流,搓麵團兒一樣搓著他的臉,嗓音沙啞道:“葉斯考了第二名,七二九!數學考了滿分,真是太給老師長臉了,老師太愛你了,老師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佛蛋默默說:雖然我很愛慘蛋,但為什麼他們不先來搓我……
敲鍵盤的聞言一把捧起佛蛋:媽媽愛你,媽媽來搓你。
……走開啦。佛蛋艱難地往旁邊躲了躲,還是沒能躲過致命一吻。
佛蛋一邊放棄蛋生地被搓著,一邊又小動作拉敲鍵盤的手指。
你看慘蛋。佛蛋小聲說,被搓得又紅又圓,可愛極了。
敲鍵盤的嗯了一聲。
佛蛋又說,放我下去,我也要去搓搓慘蛋,慘蛋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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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周二早上九點。
番外從隔日晚九點更新,改成隔日早九點更新。因為昨天評論區好像看人說想看更新再上班之類的……
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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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下番外安排:一定會有的是畢業旅行、大學生活、工作後日常
其他還在琢磨。
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