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1 / 2)

虞錦看看他:“如何蹊蹺?”

楚傾睇了眼側旁, 示意一名宮人:“過來稟話。”

那宮侍忙上前施大禮,虞錦看看他的服色:“這不像德儀殿的人?”

楚傾點頭,那宮侍叩首:“下奴是在禦花園裡當差的。今日……今日閒來無事, 躺在橋洞下的小舟裡躲懶。突然聽到撲通一聲, 水濺了一身, 下奴起來一看就見有人落了水。”

虞錦不由鎖眉:“從橋上掉下去的?”

那人說:“正是。”

她麵色微微發寒:“那是蹊蹺。”

石橋上打個滑摔個跟頭倒不奇怪, 但橋兩側有扶欄,足有半人多高。打滑想直接掉到湖裡去, 可不太容易。

想了想她又不解:“可什麼人要害楚休呢?”

楚傾看著她的神情,斟酌道:“陛下忘了,宮裡早就有關於楚休的傳言。”

“……”虞錦的麵色變得不太自然。

楚傾亦不無窘迫地輕咳了聲:“臣隻是猜測。”

虞錦勉力正色:“那元君怎麼想?”

微微屏息, 他又去探她的心緒,隻聽她心裡還在腹誹:都怎麼想的, 我跟楚休真的沒事好吧!

他沒能探到她對眼前這事的看法。

如此,他便不清楚她想不想查。

事情關乎後宮了, 眼下後宮裡人又不多,很有可能牽涉她喜歡的哪一個,她若想息事寧人也是人之常情, 願意全力救楚休與想息事寧人也並不矛盾。

況且楚休還身在奴籍。

楚傾垂眸淡聲道:“臣與他們不熟, 倒也沒什麼彆的想法,能救楚休便是了。”

虞錦聽出了他話裡的讓步。

她覺得有點辛酸, 但凡她以前對他好一點,他大概都不必在這種時候示弱。這般關乎人命的事, 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她查個明白。

可現在, 對他來說救人與徹查似乎隻能二選一, 他在擔心一旦他想要個結果,她就覺得他不識好歹, 便不願救楚休了。

虞錦無聲地喟歎,緩緩點頭:“那楚休就先留在你這裡。”

他說:“好。”

她續道:“大選的事,就先轉交給貴君。”

楚傾沉默了一下,應道:“諾。”

她又說:“你著手把楚休這事查明白。”他猛地側首看她。

虞錦冷淡地避開了他的目光,猶能感覺到他眼中的那份猶疑。緩了一緩,她道:“這不隻是為了你和楚休。後宮裡若有這種惡人,這回事情出在楚休身上,下回就可能出在旁人身上,朕容不得。”

“……好。”他的反應略帶幾分恍惚,定一定神,又說,“那臣傳宮正司來。”

“嗯。”虞錦點頭。他便起身又與太醫說了幾句,就去了側殿,方便一會兒與宮正司問話。

虞錦沒急著走,心頭仍繞的擔憂讓她很有耐心地枯坐再那兒,等著太醫診完回話。

太醫卻是忙了很久,直至楚傾見完宮正司的人回來,才得以抽神稟奏。

太醫說楚休嗆了水是小事,救上來的及時,已經無大礙了。要緊的是頭受了些傷――也不知是因為湖不深,栽下去時在湖底碰了硬物,還是落水前遭了什麼重擊。

這個傷,近來必會對楚休的腦子造成影響。至於以後會怎麼樣,看命。

相關的醫學術語虞錦就不太聽得懂了,隻得結合上下文理解了個大概――可能是遭遇重擊造成了腦震蕩。

她不得不再度感歎,你們男人之間的宮鬥太硬核了!

落水這種劇情在宮鬥裡常見,給人一悶棍的可不常有。

她隻得衷心祈禱楚休早日康複。

不僅是因為遭受這種無妄之災實在可憐,更因為楚休現下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唯一“同類”,她對他有了種不一樣的情誼。

再說,好多事還靠他給她搞前情提要呢。

楚傾自比她更為憂慮。憂慮之下,兩個人都半天沒話。後來虞錦經宮人提醒才知原來晌午都已過了,他們都還沒用膳。

“傳膳吧。”她煩亂地吩咐了句,心下緩著氣跟自己說:飯還是得好好吃的,餓著自己不頂用。

於是午膳很快端上來,二人先前沒有特彆的吩咐,桌上便是如常的膳食。

但他們又都沒什麼胃口,桌上就隻剩了幾道清淡的菜受歡迎。淋著香油的涼拌豆腐被盯著吃,鮑魚海參反倒無人問津。

在虞錦示意宮人盛了碗清湯給她的時候,楚休迷迷瞪瞪地醒了。

“哥……”他們聽到他虛弱地一喚,不約而同地看過去,便見躺在床上的楚休僵硬地抬手,指向房頂,“你房梁上……”

兩個人又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殿梁。

楚休聲音驚恐:“有!頭!熊!”

虞錦噗地一聲,差點被湯嗆到。

下意識裡發覺此時發笑實在殘忍無情,她又趕緊忍住。目光無意中劃過楚傾,卻見他也是一通又難過又繃不住想笑的糾結樣子。

她便一下子忍不住了,死閉著嘴,就笑得雙肩抽搐。

楚傾強板著臉跟楚休說:“你現在腦子不太好。沒有熊,你睡吧。”

楚休還不高興了:“你才腦子不太好……”說著坐起身,睡眼惺忪地定定望一望他們,“我也餓了。”

虞錦剛想吩咐宮人給他備點合口的午膳來,他又“咦”了一聲,兩眼放出異彩:“那邊怎麼……”

他指著正對麵的窗子,怔怔看了會兒,使勁揉揉眼睛。

虞錦與楚傾也看一眼,啥也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