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事起(2 / 2)

對答間,離得遠些的幾人也都看清了,這虎符不對。衛戍營的虎符乃是青玉所製,她們都見過。馮雯手中這塊雖與那塊材質一般上乘,但紋理到底不可能一模一樣。

陳敏眉心微微蹙著:“我也拿不準安王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但我們還是先順水推舟地進宮為上。”

她一壁說著,心裡一壁慨歎陛下料事如神。

大概四個月前陛下便密召過她,跟她說安王或有反心,興許會想拉攏她這衛戍營將軍,讓她發現異樣不要聲張,獨自入宮稟話。

那時她覺得這話無從說起——天下誰人不知一眾宗親之中當屬安王與今上最為親近?況且安王身上也沒什麼要職,謀反哪裡是說反就能反的?

可過了約莫半個月,安王便開始與她走動了。

待得平安生下王女虞玖,安王更明裡暗裡地透露出了想奪位之意。陳敏並不驚動她,前腳應承下來,後腳便按女皇所言入宮稟話,女皇又告訴她:“她這是想用衛戍營,你姑且答應她便是。衛戍營的虎符在朕這裡,來日她想調兵又想名正言順就得造個假的。你隻消按她所言逼宮便可,隻有一條——那假虎符你須讓軍中將領都瞧見,讓她們都知安王的反心。”

這番話說下來,陳敏明白了幾分。

安王有反心不假,陛下察覺了些,卻應尚未摸清她背後有多大的勢力。所以陛下反不敢私下除之,隻得將這些心思都放到台麵上,讓滿朝文武與天下人都看個清清楚楚。

於是便有了今天這出。陳敏親手將那假虎符妥善收好,就帶著人馬離了軍營,浩浩蕩蕩向皇宮駛去。

這夜的京城處處都滲著緊張。大軍在黑暗中壓過街巷,百姓無不驚恐,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很快,衛戍營將皇宮圍了個水泄不通。禦林軍自被驚動,將軍陶苓黑著張臉踱到陳敏麵前:“駐守京城是你的責任,保衛皇宮是我的差事——陳將軍你帶著人進宮是怎麼個意思?要造反啊?”

“我哪裡敢。”陳敏搖頭,壓低兩分聲,“陶將軍借一步說話。”

二人一並進了鸞棲殿西側的偏方,沒說幾句話,陶苓就罵起來:“好個安王狗膽包——”

陳敏抬手捂住她的嘴:“小點聲。”

陶苓皺眉。

“陛下的意思是且先縱著她,不讓聲張。”

“那是從前!”陶苓有點急了,指指大殿的方向,“現在陛下不行了,皇長女又年幼。再縱要縱到什麼時候?縱到安王去鸞政殿登基嗎?”

話音剛落,背後一聲輕響。二人謔地回頭,便見房門仍關著,身後卻多了一道黑色人影。

二人齊齊拔劍,“嗡”地一聲低鳴,銅板裹挾疾風掃過,剛握住的劍柄脫手,穩穩滑回刀鞘裡。

陳敏不覺往後退了半步:“什麼人!”

對方抱拳:“在下暗營指揮使,見過二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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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近三個時辰,黑下去的天色漸漸有了轉明的跡象。

虞繡已在府中等了一整個徹夜,終於看到那期盼已久的人影奔入府中。

“殿下!”晨風跑得氣喘籲籲,進了正廳便闔上了房門。

晨風也是禦前的人,但直至應下元君所言之事她才知道,晨風原已成了元君的人。

虞繡不禁覺得十分好笑,暗想皇姐可真不是個當皇帝的料。禦前最得臉的三個人裡,穀風鄴風都曾為她所用,晨風又也暗地裡另投彆主,皇姐卻還毫無察覺。

緩了兩口氣,晨風道:“陛下其實已駕崩了,隻是宮裡現在亂著,誰也拿不定主意,不敢發喪。”

說著便將手裡的狹長木盒放到桌上。木盒打開,裡麵是一卷明黃卷軸。

“這是聖旨。”晨風道。

旨意中所寫便是傳位給她。

當然,這旨意是假的。

虞繡拿起聖旨,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了那枚朱印上,紅唇勾起一抹輕笑:“這印是真的?”

“自是。”晨風噙笑,“陛下突然出事,眾人都盯著寢殿。玉璽就放在正殿裡,下奴去蓋了,無人察覺。”

好得很。

虞繡長聲籲氣,美眸微抬:“去備車吧。”

又過兩刻,安王入宮。

鸞棲殿前已滿是焦灼不安的朝臣與宗親,但安王與女皇最為親近,她的到來便令眾人都靜了一靜。

接著,眾人陸陸續續注意到她手裡的明黃卷軸。楚薄與楚枚相視一望,楚枚先一步迎上前去,抱拳:“安王殿下,這是有聖旨要傳?”

“是。”安王輕歎,眉目間多有幾許哀愁,“皇姐昨日發病之初著人傳來的旨,我隻覺她多慮。沒成想竟真的會到這一步。”

說著便將旨意遞給楚枚:“楚大人乃朝中新貴,頗得陛下器重,這旨就由大人來宣好了。”

楚枚不明就裡,接過卷軸,徐徐打開。

目光一掃,眼底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