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誰怕誰 君約 12227 字 6個月前

殷遙這話很坦誠。

他不來,她當然會失望。

其實,她坐在出租車裡就想過,他沒有回複消息,或許是生氣了,不想再搭理她心血來潮的邀約,她翹掉飯局跑去外灘也未必會見到他,但她還是來了。

人的情緒真是奇特,上一秒坐在酒桌旁意興闌珊,認為人與人之間那些你來我往的虛偽社交實在無趣,下個瞬間卻樂意趕去黃埔江邊,和人一起看斑斕燈火。

殷遙發現他又微微側過頭看她。

隻遺憾光線實在不好,不然她想看他此刻的眼睛裡有沒有高興一點。

江邊風大,天氣也已經轉涼了。

殷遙注意到他穿得很少,上身好像還是那件款式蠻好看的黑色襯衣,上次在橫店見他穿過,但仔細看看,又覺得並不完全相同。

“你冷嗎?”她問。

“不冷。”他手從欄杆上放下來,站直了身體,“就打算站在這兒嗎?”聲音還是那樣低啞,語氣卻鬆散了許多。

殷遙看了看周圍,“那走走?”

“嗯。”

本來也無目的地,便也不用挑方向,隻是隨意往前。

江邊夜景實在好看,也難怪不論什麼時候來,遊人都不少。兩人並排走著,中間空了大約一個手臂的距離。

殷遙又問出之前那個問題:“你是不是生病了?嗓子這樣。”

肖樾沒否認,說:“昨晚發燒。”

殷遙頓了一頓,肖樾腳步卻沒停,不知不覺將她落了兩步遠。他回過頭,目光看過來,殷遙上前問:“那現在呢?”

肖樾說:“早上就不燒了。”

“你上午還拍了戲?”

他應:“嗯。”

殷遙沒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肖樾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幾步,到了一盞路燈下,光線亮了許多。

他聽到殷遙低聲說:“抱歉,我不知道你生病,還約你出來。”

從鬆江趕過來並不算近,又是在那樣下班高峰的時間,還讓他獨自在江邊等了近一個小時。殷遙忽然覺得他脾氣比她想的要好,換了她,她未必高興。

這時,她又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問他:“你吃飯了沒?”

肖樾搖頭。

殷遙有點想敲自己的腦袋。她平常隻顧拍攝,很多需要操心的瑣碎細節都不用她親自溝通安排,日子久了,心都糙了,考慮不周全。

“對不起。”

肖樾高她大半個頭,她和他講話時微微抬著臉,夜燈冷白的光兜頭傾泄,落在她身上,她化淡妝,白皙的臉,黛黑的眉,不算張揚的唇色。

“我帶你吃飯,你想吃什麼都可以。”這句幾乎是不加思索、脫口而出。

她說的是“帶你吃飯”,不是“請你吃飯”,像是拿他當小孩兒似的。

肖樾眉目微動,唇線一揚,忽然就笑了。

燈光像是落在了他漆黑的眼裡。

殷遙怔了一下,原來現實和屏幕裡並不一樣,眼前這張臉龐清朗生動,與二十歲的他相比,多了些不同的味道。

肖樾看著她:“我想吃什麼,你都會滿足我?”

殷遙:“嗯,你想吃什麼?”

他沒答,隻轉頭往前看了眼,說:“走吧。”

殷遙跟著他,走過古城公園,去了豫園老街。

他並沒有要吃山珍海味,隻領她進了一間湯包館。

肖樾確實是餓了,但昨晚剛生了病,今天上午也並不舒服,他食欲其實不怎麼樣,點了兩籠湯包,沒有吃完。

殷遙坐在桌子對麵,見他放了筷子,問:“你減肥嗎?”

肖樾抬眼。

“我聽說演員都要減肥。”殷遙笑了下,“我有個朋友,女演員,她吃得比鳥還少,說這是演員的職業素養,所以你們男演員也要減嗎?”

肖樾眸光溫淡地望著她:“你看我要減麼?”

殷遙搖頭:“你身材很好。”

他不接話,喝了口水。

殷遙也不再問,猜測他應該是胃口不好,便起身過去結了賬。

外麵街上依然繁華熱鬨,出了湯包館,肖樾問:“要逛逛嗎?”

“嗯。”

沿路賣小工藝品、紀念品,小吃也很多,遊人免不了要去看、去嘗。

他們兩個卻鮮少佇足,在人群中一路往前,步伐不快,彼此之間仍保持著那樣不近不遠的距離,偶爾講上幾句話。

到了稍稍擁擠的路段,衝出幾個玩耍追逐的小孩兒,殷遙沒留心,被撞了一把,感覺身後有溫熱的手掌扶了她的腰。

她轉過頭,肖樾已經鬆手。

兩人分彆時將近十點,出租車先將殷遙送回去,她在酒店門口下車,沒關車門,扶著車窗探身看向裡座。

肖樾也側過頭。

殷遙問:“你什麼時候拍完戲?”

“還有兩周吧。”

兩周也不算很久,殷遙說:“好。”

她在非常昏黯的光線中看了他兩秒,笑了一下,沒有再說彆的話,往後退遠,關上了車門。

車很快開走了。

殷遙轉身走進酒店。

殷遙覺得這個夜晚很不錯,她進房間時心情很好,如果沒有薛逢逢的盤問,就更好了。但她今晚行蹤委實詭異,即使是再粗線條的人,大抵也會覺出不對勁,何況是洞察力一流的薛老大。

殷遙做好了心理準備,仍然被質問得毫無招架之力。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沒有說實話,如果像你說的,隻是一個很普通的新朋友,你至於一定要在今天見?撒謊都要逃去見人家?你完全可以通知對方,換個時間再約,這麼多年來你在私事上可是放過我很多次鴿子,為什麼這個人,你就要區彆對待?”

薛逢逢眼神鋒利,沒有錯過殷遙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說明對你來說,ta比我還重要?這也叫普通朋友?那我算什麼?點頭之交?”

殷遙企圖解釋:“其實對親近的人我是會隨意一些,關係一般或者不太熟的,會比較……”

“放屁吧,不熟的你鳥都不會鳥。”

殷遙:“……”

“老實交代吧。”

殷遙沒有說話。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此刻不願意將肖樾的名字說出來,似乎他是她心裡獨有的一份隱秘的存在,明明從前她和周束的事從沒有瞞過誰。

然而薛逢逢見她這樣,卻誤會了,冷哼了聲:“你這麼百般遮掩,不會是梁津南吧。”

殷遙皺了眉:“當然不是。”

“最好不是他,他是你的劫,沾上了就倒黴,你清醒點。”

薛逢逢後來沒再繼續問,殷遙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在心裡認定她是去見了梁津南。

殷遙洗完澡,本要給肖樾發條消息,但一看時間,猜想他應當還在路上。

她回了堆積的郵件和一些信息,發現朋友圈有條更新,肖樾在一刻鐘前發了一張被雨水模糊的車窗照片,彩色的霓虹留在玻璃上蜿蜒的水紋裡。

殷遙走到露台,果然在下雨。不同於夏天的疾風驟雨,這種秋雨又涼又潮濕,連綿拖遝,不知要下多久。

殷遙發了幾個字給肖樾:下車時小心彆淋雨,你到了告訴我一下。

肖樾沒有看到這條,他拍了那張雨窗照片後,闔著眼靠在車裡,不知怎麼就睡著了,到了地方才被司機叫醒,頭痛得厲害,摸出錢包結了車錢,回到房間倒頭睡去。

第二天上午沒有他的戲,鬨鐘也沒定,睡到很晚醒來,才看到殷遙的消息。

肖樾看了片刻,不懂她從前對周束是不是也是這樣。

回北京後,殷遙麵臨了連軸轉的半個月。

在這之後,薛逢逢做主搞了個團隊活動,在京郊找個山莊,工作室成員集體去玩,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團建”,為期三天。

殷遙待了兩天,周六提前回了,因為黃婉盛好不容易回來跑宣傳,有半天空閒,殷遙便見她一麵。

兩人約了在靳紹的酒吧碰麵。

黃婉盛瘦了許多,殷遙看出她狀態不怎麼好,一問,才得知她和男朋友吵架了,據說吵得很厲害,瀕臨分手的邊緣。

殷遙問她:“因為什麼吵架?”

黃婉盛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搖頭笑笑:“雙方壓力都太大吧,遙遙,我感覺這段日子都要喘不過氣了,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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