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勒瑟海德鎮的街道上一片空蕩蕩的。
等到了深夜,就會有成群的乞丐,戴著奇怪的紙麵具,沿著街道進行乞討。
這一習俗,在後來變成了“不給糖就搗蛋”。
隻不過在現在,一般隻有窮人的孩子或者流浪者才會這麼做。
有一些從蘇格蘭移民過來的家庭,會在家門口放上一些印有十字花紋的“靈魂蛋糕”,提供給這些可憐的過路人。
旅館裡,弗格斯探長和塞西爾探長都在,格蕾絲和公爵大人也在,倫納德先生則留在自己的住所裡,沒有外出。
在格蕾絲神神秘秘地表示,今天晚上謎底就會揭曉之後,兩位探長就開始坐立不安。
他們兩個都很好奇那份“禮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格蕾絲對此隻字未提,倫納德先生似乎也在配合她,在今天白天的談話裡也閉口不談此事。
隻有公爵大人略微給了點提示,表示今天晚上,會有“靈魂”告訴鬱金香彆墅的罪人,什麼叫罪有應得。
在兩位探長焦躁不安的時候,格蕾絲和公爵大人卻表現得相當輕鬆。
公爵大人甚至還提出要玩“蘋果占卜”。
房東太太拿來六個蘋果的時候,臉色十分怪異。
因為蘋果占卜是女孩子用來預測丈夫姓名的,大男人玩這個,一來不可能算得準,二來也沒必要。
當然,她不可能知道,此時此刻的公爵大人,真的以為自己會有一個“丈夫”,雖然他自己也會是個丈夫。
塞西爾探長在旁邊提示,“這是女孩子預測丈夫的,你們兩個乾嘛玩這些?”
然而兩人都沒有理會他的話。
對於格蕾絲來說,這是難得的機會。
畢竟她女扮男裝,玩這種女孩的小遊戲的機會不多。
而公爵大人則是心懷鬼胎,因此格外迷信,非要玩這個遊戲不可。
兩個人一人拿著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削著蘋果皮。
而被晾在一邊的兩位探長,則接手了消滅蘋果的工作。
公爵大人懷著虔誠的心情,將三根蘋果皮往後一拋,結果回頭一看,根本一個字母也沒有。
塞西爾探長勸慰他,“這東西就是個小遊戲,根本就不準——”
沒等他說完,就發現公爵大人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
因為格蕾絲這時候已經把蘋果皮拋出去了,在地麵上很明顯地形成了一個字母“J”。
“這個占卜一定很準!”公爵大人這樣興奮地說了一句,抓起削完的最後一個蘋果,咬了一口。
嗯,甜的。
公爵大人喜滋滋地想著。
哎呀,果然我是格雷厄姆未來的丈夫!
就在四個人在旅館裡玩著遊戲消磨時間的時候,鬱金香彆墅卻並不平靜。
廚娘珍妮推開了卡特在一樓的臥室門,看著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卡特,惡意地笑了一聲,開始在他的身上搜索那一百五十鎊紙鈔。
她早就看出來了,羅內因先生的病好不了。
既然他活不了多少天就要死,那她還不如趁著他死之前,在彆墅裡撈一筆,以免最後失業了,連養老的錢都沒有。
當然了,卡特那一百五十鎊也不能放過。
廚娘一邊這樣思索著,一邊在馬夫身上的口袋裡翻找鈔票。
就在她翻得正起勁的時候,會客廳的鋼琴突然響了起來。
“誰?”廚娘立刻警惕地站直身體,往走廊的方向挪過去。
一個穿著帝政裙的姑娘出現在她眼前。
廚娘咽了一口口水,“艾琳娜?”
姑娘的背影沒有動。
“艾琳娜?彆裝了,我知道是你。”
姑娘的身影動了,但卻並不是回頭。
她緩緩地向前滑去,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廚娘的瞳孔已經縮到了針尖大小。
她暗恨自己,為什麼非得今天晚上給卡特下藥,現在這家夥睡得死死的,根本一點忙也幫不上。
但廚娘轉念一想,自己不應該就這麼放著這件事不管。
萬一真的是艾琳娜裝神弄鬼,她從卡特身上偷錢的事,不就要敗露了?
於是她順手拿起一個燭台充當武器,又劃著火柴,點上了一盞油燈,壯著膽子走了出去。
會客廳裡空無一人。
突然!
鋼琴再次響了起來,廚娘猛得轉過頭,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在無人的鋼琴座位前,鋼琴的琴鍵在自己跳動!
這首曲子可真熟悉啊!
她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對!就是那首……
諾拉臨死那天晚上,小羅內因先生彈奏的
那首《斯卡布羅集市》。
是啊,小羅內因先生也死了。
所以他們就一起來找她了!
廚娘手裡的燭台撲通一聲掉在地上,靜謐的夜裡仿佛一聲驚雷。
樓梯上,艾琳娜穿著睡裙,睡眼惺忪地走了下來。
“誰這麼晚還在……啊!”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想也不想地就衝回了樓上。
“啊!啊!彆過來!不是我殺得你!我隻是聽老爺的話,下了兩片安眠藥!”
廚娘嚇得癱坐在地上,慘叫了幾聲,然後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而艾琳娜則衝到了羅內因先生的房間,大喊著“她來了!”
“羅內因先生,諾拉!是諾拉回來了!樓下的鋼琴……她在彈鋼琴!”
一股尿騷味從羅內因先生的被褥裡冒了出來。
他的嘴巴抽搐著,流出惹人厭惡的口水,意義不明地發出“啊……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