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把已經黏在一起的雨衣一層一層撕開,從裡麵拿出了一個用報紙、牛皮紙等等拚湊出來的奇怪的本子。
這個本子不太可能是瑪麗留下來的,反而像是歐文夫人留下的。
報紙和牛皮紙,很有可能是瑪麗給歐文夫人送飯時,留下來的食物包裝紙。
歐文夫人選擇有空白地方的報紙,偷偷撕下來,和牛皮紙一起湊成了這麼一本可以寫字的日記。
從這點來看,歐文夫人可能根本就沒瘋,而是在裝瘋賣傻。
她用來保護日記不被便桶裡的排泄物汙染的硫化橡膠雨衣,是兩年前才有的東西。
格蕾絲猜測,她就是那個時候,才被關進了這個黑暗的小房間。
這幾乎與瑪麗來到莊園的時間一致。
這本特殊的日記,上麵的字跡不算特彆清晰。
因為歐文夫人很少能找到合適的書寫工具。
格蕾絲努力地辨認了一會兒,認為歐文夫人用來寫字的東西,有金屬絲(相對來說比較難得)、燒黑的火柴、富含金屬的小礦石、煤塊、泥炭等等,總體來說,就是歐文夫人能拿到什麼顯色的東西,就用那東西寫字。
然而被關了兩年,歐文夫人才寫了這麼十幾張小紙片,可見她拿到這些東西的機會,也算不上太多。
最重要的是,她要在瑪麗這種蛇蠍美人的監視下活下去,做事就必須小心謹慎。
可惜,這麼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歐文夫人,最後還是死了。
格蕾絲按照順序,了這本特殊的日記。
日記上麵是沒有日期的,極有可能是因為歐文夫人長時間被關著,所以已經對日期不敏感了。
第一篇日記是這樣的:
“我必須裝瘋賣傻,才能活下去。
從我在查爾斯夫人那裡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一點。
我那該死的丈夫,本傑明·歐文,和一個比毒蛇更可怕的女人有了不倫關係。
人們都以為我是看到了他們兩個偷情,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才瘋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也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事。
這個化名為瑪麗的可怕女人,組織著全世界最為可怕的活動,交換殺人。
她負責為這種活動牽線搭橋,從中賺取高額費用。
不過從她的言談來看,她的活動舉辦的頻率並不高,而且往往是兩三個人互相交換殺人,至少從她一起提到的名字的數目上看,是這樣的。
而且為了讓她的活動不招致警察的懷疑,她偶爾還會挑選幾個貧窮的“幸運兒”,來當做特殊客人,和其他上流社會的客人搭配在一起。
那時候歐文並沒有想過要殺我,但他願意為這項可怕的買賣提供資金,就像所有的投機買賣一樣,這項活動如果想擴大範圍,顯然也需要金錢和人力的支持。
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心裡實在太過驚訝,以至於不小心弄出了點動靜,讓他們察覺到有人在偷聽。
為了掩蓋我已經聽見的內容,我大踏步衝了進去,開始像個潑婦一樣撕扯著在床上偷情的兩個人,就好像我是剛剛恰巧經過一樣。
我裝作無法接受的樣子,大聲地在房間裡哭嚎,質問本傑明為什麼有了我這樣體麵的妻子,還要和低賤的女仆偷情。
我在查爾斯夫人的家裡大吵大鬨,把事情鬨得很大,為的就是讓所有人看到和我相處的兩個人是誰。
我不能讓他們找到機會把我殺死。
我必須回家,必須保護自己。
我利用了那個貪婪的車夫伯格,在發瘋的時候把我發瘋的原因透露給了他。
雖然那家夥人品不怎麼樣,但是他不是那種膽敢殺人的人。
如果他發現我在那之後突然死了,是一定會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去警局報警的。
本傑明被他威脅著,就隻能一邊給錢了事,一邊又不敢輕易地殺死我。
在那之後,我一直住在主母房。
這並不是因為他仍舊愛著我,或者說,他從前對我的照顧,恐怕也隻是因為我是一個適合他身份地位的妻子。
總之,這個肮臟惡心的男人把我安排在他的隔壁,就是為了試探我是不是真的瘋了,以及我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第一篇日記就這麼結束了,似乎是有誰乾擾了歐文夫人,使得她不敢再繼續寫下去,而是選擇了把自己的日記藏了起來。
歐文夫人的字跡很潦草,應該是為了防備有人突然進來,所以一直在用最快的
速度寫字。
這個可憐的女人不僅僅嫁給了一個黑心的丈夫,還在無意間偷聽到了他和瑪麗的犯罪活動。
“如果瑪麗一開始隻是組織兩到三人交換殺人,那麼她被發現的幾率的確是很低。”公爵大人一隻手拄著下巴,思索著。
“而且她隻是牽線人,那些人就算簽了保密合同,殺人的事也和她沒什麼關係。”格蕾絲猜測道:“瑪麗應該很少親自動手,她殺的所有人,不是為了執行黑棋手的命令,就是為了保護她自己。”
這時兩人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
“如果瑪麗選擇被關在這裡,就說明這棟彆墅裡,一定有人可以給她傳遞消息!”
這個人會是誰呢?
格蕾絲第一個就想到了這裡的新主人,那個讓人過眼就忘的格林先生。
說實話,格蕾絲從不會小瞧任何一個不起眼的人。
往往就是這些不起眼的人,在犯罪的時候才越不引人注意,從而可以多次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