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斯微仰頭看向封淩：“如果說，我是說如果。真找到了當初傷了封翰林手的人，封翰林會怎麼做？”
封淩對上水斯的視線，勾笑：“你不知道會更好。”
水斯覺得封淩該是也會將人送到順天府，有仇報仇。
他心中歎了口氣。
水斯卻沒想到封淩的話裡是漫天的血腥味。
封淩話婉轉，笑又太漂亮，以至於在場沒人真正聽出來。這人上輩子不是沒有過仇人。睚眥必報，十年不晚，有點東西早刻在他骨子裡，兩輩子都改不掉。傅辛夷的溫和給他套了一層軀殼，卻溟滅不了他的本性。
……
談話到了這裡算告一段落。
封淩先將滿臉愁苦的祝思源送出去，再讓侍衛把水斯看守好，最後拎著傅辛夷再三警告：“水斯隻是其中一個人，你最近上點心，身邊一定要確保有侍衛在。我會快速將事物交接出去。”
傅辛夷點腦袋。
封淩見傅辛夷乖乖的，心中軟成一片。
他伸手將傅辛夷掉落下的幾縷頭發整了整：“現在有一點線索，我們就順著這點線索查。我的手傷是已發生的事情，倒也不重要了。你不能總被人暗中盯著，太危險了。”
傅辛夷輕歎。
看，和彆人說起來是他在意自己的手，到了她這邊，他就說是為了她的安全。
這人說過不騙她的。
傅辛夷盯著封淩看，看著看著替封淩委屈起來。
她伸出手，拽上了封淩的衣袖。
她又順著衣袖，拉上了封淩的手。
少女小心翼翼，不敢過多用力，生怕自己一個用力會傷著麵前人的手，讓麵前的男子右手再感受到疼痛。傷筋動骨一百天，封淩的手到現在都算不得好透。
她靦腆一笑，將封淩的右手攤開在自己麵前，輕撫上封淩傷口：“我替你去討些好藥膏。不想看你留那麼鮮明的傷疤。怎麼能說你的手不重要呢？”
可重要了。
這是一雙會跟隨封淩名垂千史的手。
她一個撫摸，手微頓，有點想撇嘴。
傅辛夷感覺自己動作足夠輕了，可沒料想到被自己手給糙到……封淩的手有傷口，有常年書寫留下的老繭，還有冬日凍瘡的後遺症，但就是比她的手要光滑。
這些時日天天下田乾活，傅辛夷的雙手已不是一個月前細皮嫩肉的手。新長出的繭逐漸變厚，偶爾有翹起的皮，還沒來得及被撕下來就老化，成小小一塊卡在手上。
乾農活確實不適合大家閨秀。
剛還替封淩委屈的傅辛夷，又替自己的手委屈上了。
她帶著點不甘心，又帶著點對封淩的心疼，憋屈低頭吻在了封淩傷口處。
乾燥溫潤的吻如蜻蜓點水，沒有任何絲毫情丨色意味。是她心中微動下不由自主產生的衝動，是她對他所有情感的彙集。
封淩鬆怔，望著自己麵前低頭的傅辛夷，一時無話。
他能感受到傅辛夷想傳遞來的所有情感。越是感知清晰，越是覺得以前的時光如同荒廢。過往人心恍若荒蕪沙漠，明明有綠洲，卻瞎了一般沒多在意。
封淩手心很癢，癢到了心裡。
傅辛夷鬆開封淩的手，略帶羞澀：“那我回去休息了。你看好回京時日，記得跟我說一聲。我沒多少東西，但要提早讓侍衛安排好人手。”
封淩應聲。
傅辛夷和封淩笑笑，轉身往外走了兩步，有點小不舍。
唉，要是能一起睡覺就好了。
封淩開口叫住她：“傅辛夷。”
連名帶姓的。
傅辛夷腳步停下，轉回身，眼睛有點亮：“嗯？”
封淩手微微收攏，朝著傅辛夷笑開：“我可以提一個要求麼？”
傅辛夷沒能理解封淩的意思，略有點疑惑：“嗯？什麼要求？”
封淩抬手在自己唇上輕抹了一下，想一本正經，卻又免不了自身透出的小情愫：“想親這裡，而不是手上。”
親都親了，哪能就這樣讓人輕描淡寫給跑了。
傅辛夷在心裡斥責了一聲封淩臭不要臉，身體卻誠實慢慢挪回去，嘴上還說著：“那就親一下。”
她還重複加重自己的話：“就一下下。”
封淩應聲：“嗯就一下下。”
兩人靠近，確實就輕吻了一下下。
乾淨，充滿了對對方的憐愛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