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珩之前也和不少商人們打過交道,然而那些商人, 在商界隻能算是小魚小蝦, 這會兒買了票進來的, 才是商界的大佬們。
這些大佬們早就憋著一口氣在等著陸安珩這個王八蛋呢。大家混了這麼多年, 還是頭一回吃了這麼大的虧,人還沒見,啥消息都還沒收到就先出了一大筆銀子,可以說開局就失利。精明一世, 竟然敗在了陸安珩這個毛頭小子手上, 實在是不能忍。
更令這些商界大佬們氣憤的是,陸安珩這個王八蛋竟然比他們還會摟銀子,光這個勞什子門票費就掙了五十萬兩,妥妥的奸商!不, 說他是奸商都委屈了奸商, 在場諸位富豪們哪個不是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狠角色, 這會兒竟然都在陸安珩手中吃了虧。
聽說這家夥才十六歲,他是在娘胎裡就開始長心眼了嗎?莫不是老奸巨猾的狐狸投的胎吧。
這是所有商界大佬們的心聲。
陸安珩到的時候, 商人們早就到齊了。一見陸安珩出現, 商人們頓時齊刷刷地盯著陸安珩的身影都不帶眨眼的。一個個兒都想看看, 將自己這一大群錢袋子都給坑了的狠角色長得啥樣。
打眼一看,嗯, 相貌一百分, 氣度一百分, 簡直完美。再回想起這個家夥的手段, 商人們心裡頓時警覺起來,接著評估到,人品值,零分。
陸安珩這張臉還是挺能唬人的,再加上和薑錦修這些名仕們待久了,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風流範兒,雖然唬不住世家子,但是鎮住這些商人土鱉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得不說,有時候,有顏值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陸安珩頂著這麼一張美貌度爆表的臉,愣是讓商人們原本對他已經爆表的怨念值降低了不少,至少讓他們的火氣散了不少,準備心平氣和地開始聽陸安珩扯出個什麼王八犢子的蛋來。
陸安珩也不跟他們廢話,上來就直奔主題。畢竟陸安珩可是經過各大校領導講話摧殘的苦逼漢子,最煩的就是領導們嘰嘰歪歪講個半天都還沒完,簡直能把人給折騰死。這會兒商人們心裡本就對陸安珩有極大的不滿,陸安珩要是還想著端個領導的架子擺擺譜,那估摸著這筆生意就要涼了。
事實證明,陸安珩的策略是非常正確的。
等到陸安珩一開口講述自己製訂出的條款,商人們原本還有幾分不滿的神情瞬間便鄭重了起來,越聽陸安珩的話,商人們的臉色麵色越凝重。
陸安珩的語言十分精煉,半句廢話都沒有,整個會議全程高能,一連串的騷操作聽得商人們兩眼都快變成蚊香圈圈眼了,一個個兒簡直都要懷疑起自己的智商是否夠用了起來。
陸安珩的中心思想很明確——冠了皇室的名頭,這回拍賣的東西質量絕對靠譜,名氣也好聽,是以絲綢瓷器這些東西經營權的價格絕對不能降低了皇室的逼格。經營權最低五十萬兩銀子起拍,拍下後能做獨家生意五年,算下來就是一年十萬的獨家經營權費用,對商人們來說並不是不能接受。
此外,朝廷還要對此收兩成稅。當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商人們最後在北戎人身上坑出多少銀子,隻要雙方樂意,朝廷完全不管。
當然,五十萬隻是底價,要想拿下獨家經營權,價高者得。
商人們互相看了看,最終,一個看起來就很有威望的白胡子老頭兒站了起來,對著陸安珩愁眉苦臉地訴苦,“狀元郎,拍賣一事還好說,反正大家自己決定價格,願意出多少全憑自己做主。然而朝廷開口就要收兩成稅,這稅率,是不是太高了?我們這些商人們吃口飯也不太容易,往年都隻收半成稅,這會兒突然翻了四番,實在是太讓我們為難了。”
實際上,商人們雖然有錢,但是真應了那句話,越有錢的越摳門。彆說陸安珩獅子大開口,向他們索要兩成稅了,就連往常的半成稅,商人們都覺得心疼。
這會兒,雖然官府要收定價的兩成稅,但對商人們來說,隻要拿下這些奢侈品的獨家經營權,憑借他們的三寸不爛之舌,將北戎人給忽悠瘸了完全不是問題。有那等忽悠技能滿點的,轉手就能賣出十倍甚至幾十倍的高價,掙回來的銀子都不知是這兩成稅的多少倍了。
然而商人們都習慣自己掙得多交得少的生活了,半成稅都能讓他們肉疼許久。結果突然來了個陸安珩,開口就要兩成稅,商人們真是痛並快樂著。陸安珩這招,簡直就是在一堆黃金外頭點了一圈火,商人們當然想要黃金,卻又嫌兩成稅的火苗燙手。
商人們心說陸安珩這招可真是太賤了,就這麼光明正大的畫了個大餅擺在自己麵前,讓自己垂涎三尺,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會兒站起來提議的商人代表,心裡其實很清楚,這兩成稅是非收不可得,質疑陸安珩的這番話,不過是習慣性的哭哭窮,免得陸安珩總惦記著給他們榨榨油。
陸安珩心說自己還正被元德帝他們當成豆子來榨油呢,你們一個個兒都給我老實點。一聽商人代表這話,陸安珩心裡頓時暗道一聲來了。這個問題之前元德帝他們就提出來過,這會兒商人們再提出來,陸安珩一點意外都沒有,畢竟自己要收兩成稅的決定,完全是在割商人們的肉。
殺豬還得允許豬叫嚷幾聲呢,商人們被割了肉自然也要討個說法。
陸安珩對此表示很淡定,學著元德帝坑人時的表情開始裝逼,笑眯眯地看著這老頭兒,陸安珩的語氣甭提有多溫和了,柔聲道:“若晚輩沒看走眼的話,這位老翁,您可是徽商的領頭人,何大掌櫃?”
見陸安珩對自己的態度還挺尊敬,何掌櫃不由自得一笑,矜持點點頭。
陸安珩見此,再次開口誇了他幾句,“徽商可是我大齊有名的商賈,前輩您能領著徽商掙大錢,過更好的日子,真是了不起。”
反正好話又不要錢,還能讓對方放鬆警惕,陸安珩完全沒有什麼文人的酸腐氣,恭維話張口就來。
其實陸安珩這一點也是讓商人們感到舒服的地方。因為這年頭兒士農工商的等級劃分,商人們雖然腰纏萬貫富得流油,卻還是被人看不起。尤其是與官員打交道之時,態度好點的不拿正眼看人,態度差點的直接以袖捂鼻,生怕被他們身上的銅臭味給汙染了。
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尊心。哪怕商人們心知自己地位低下,卻不能對自己所受到的冷遇釋懷。
是以這會兒陸安珩看向他們的不帶任何鄙夷的眼神,就已經很能拉他們的好感了。更彆提陸安珩還真心實意地開口誇獎了商人代表何掌櫃,在座的都是商界大佬,陸安珩這話到底是場麵話還是出自真心,憑借他們做生意曆練出來的毒辣目光,還是能看出來的。
再一想陸安珩新科狀元的身份,商人們對陸安珩的好感就更深了。心裡還吐槽一些之前自己碰見過的腐儒,也沒見他們考出個狀元來,譜擺得倒是比人家狀元郎還大,活該一輩子出不了頭!
陸安珩見自己這一番話讓商人們的神色緩和了些許,心裡立即就有數了,繼續不動聲色地拉近雙方的距離,誠懇地開口道:“諸位前輩有所不知,晚輩祖上亦是商賈之家,隻不過先祖行商的名氣不及前輩們響亮,及至祖父一代才改換門庭。論及出身,晚輩亦是商賈之家出來的孩子。”
果然,陸安珩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就溫和了不少。心說這還真是個實誠的孩子,彆人好不容易脫離了商賈的身份,恨不得瞞得死死的,深以為恥。陸安珩倒好,都考中狀元了,還能毫不避諱自己的出身,可見他確實沒有半分看不起商人的意思。
這年頭兒,對商賈有好臉色的官也不少,但真心實意地把他們放在平等地位上來對話,言談間讓商人們感到自己被尊重的官員,陸安珩還是獨一個。人家還是天子近臣呢,愣是一點架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