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烏瑟爾終於爬起來了，看到已經抄起武器的眾人。
“可惡！”
縱使他如何不甘，也無法挽回敗勢。
“你完蛋了，烏瑟爾！”
阿爾薩斯帶頭，穆拉丁，吉安娜和修瑪一擁而上。
叮叮鐺咣咣轟——
黑鋒騎士很快再次倒下。
永遠地。
*****
結束了，最後的戰鬥。
統禦頭盔從烏瑟爾頭上滑落，滾到一邊。
他愕然又木訥，眼中殘酷的寒光逐漸熄滅。
終於，阿爾薩斯能看到烏瑟爾的眼睛了。
“烏瑟爾……”
“唔……”
老騎士平靜地躺著，如釋重負。那是阿爾薩斯熟悉的表情。
烏瑟爾從戰鬥中歸來時總是這樣。就算是曆戰的英雄，也不免會感到疲倦。
現在，他可以都放下了。
“結束了嗎，阿爾薩斯？”
“結束了，烏瑟爾。”
阿爾薩斯走過來。
“無論是我的征途，還是你的目的。”
聽到最後那個詞時，烏瑟爾那仿佛凍僵的臉似乎恢複了些許溫度。
“嗬。”
他輕笑著，算是默認，也可能是讚許。
不管怎樣，阿爾薩斯從迦勒底提供的信息中，讀出來的就是這層意思。
黑鋒騎士烏瑟爾，等於被獻祭的烏瑟爾·光明使者。
從者的構成需要明確的“經曆”，那是從者的存在痕跡，是靈基的根本。顯然，《爐石傳說》的黑鋒騎士烏瑟爾不具備這種根本。
儘管《爐石傳說》和《dotA》很像，都是pvp為主的遊戲。但《dotA》的人物設定和關係更加完善，使得每個英雄足以作為獨立的從者出現。
《爐石傳說》沒有這種條件。所以構成黑鋒騎士烏瑟爾“經曆”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烏瑟爾的經曆。
黑鋒騎士烏瑟爾的外觀和寶具，烏瑟爾·光明使者的記憶和經曆，巫妖王的力量，三者合一，就是眼前的從者烏瑟爾。
自然，他沒有，也無法切除烏瑟爾·光明使者這部分靈基，隻是一味向巫妖王那邊傾斜而已。
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是阿爾薩斯知道的那個烏瑟爾。即使如此，他還是甘願成為徹底的敵人。
其中的原因，阿爾薩斯認為是烏瑟爾希望人們能完全消滅巫妖王。
以及他自己。
“告訴我，烏瑟爾。”
王子跪下去。
“迦勒底說過，成為從者，會得到來自許多世界和次元的知識情報。你從中看到了什麼，讓你覺得你已經無法回到我們身邊？”
烏瑟爾的眼神又一次變得無光，是那種看不到努力方向，已然放棄的樣子。
“我的眼前，隻有絕望。”
“絕望？”
“我從無數個平行的艾澤拉斯那裡得到了經曆和經驗，它讓我看到這個世界的未來。燃燒的大地，昏暗的天空，數不清的惡魔，以及在這中間不斷熄滅的聖光。我看著聖光的戰士一個接一個倒下。到最後，連聖光也試圖控製我們。”
這些話，可能阿爾薩斯不懂。如果刑部姬還醒著，一定會跟他解釋。
《魔獸世界》裡，冰冠堡壘被攻略後幾年，燃燒軍團再次入侵艾澤拉斯，其規模超過一萬年前。艾澤拉斯所有種族，造物主留下的守護者，來自各地的半神，巨龍，全都團結起來，共同抵抗燃燒軍團。
那是一場艾澤拉斯有史以來最為漫長而慘烈的戰爭，數不清的生命就此逝去。連提裡奧·弗丁這位最偉大的聖騎士也隕落了。
如何不讓人絕望。
因為看到絕望的場麵，從而放棄原有的信仰，尋求其他道路。這樣的人，烏瑟爾不是第一個。
一萬年前燃燒軍團入侵時，暗影精靈的傳奇人物【伊利丹·怒風】，也曾看到絕望的未來。之後他果斷放棄了魔法和德魯伊之道，選擇以毒攻毒。
主動吸收邪能，換來與惡魔對抗的力量，成為第一個“惡魔獵手”。結果自然是遭到族人唾棄。他被囚禁了一萬年，又被逐出自己的故鄉。
現在烏瑟爾做的事，得到的結局，基本就是複刻了伊利丹的經曆。至於為何他偏偏看到了那個時間點的事，恐怕和寶具有關。
那四個天啟騎士就是在燃燒軍團開始入侵後被任命的。
這麼多內容，已經沒法從刑部姬之口告訴阿爾薩斯了。
“就是這樣嗎？”
但他並不在意，那語氣讓烏瑟爾驚訝。
“你看來不理解我的話。”
“不，烏瑟爾，我理解。”
王子堅定地回答。
“或許瑪爾甘尼斯說的沒錯。聖光和邪能一樣，隻是構成這宇宙的六大原力之一。但它的確是我們的信仰，也賦予了我們力量，對抗使用邪能的惡魔和獸人。在聖光的指引下，我們確實成功了。”
烏瑟爾搖著頭。
“那不過是暫時的，阿爾薩斯。聖光並沒有對錯善惡，它隻有名為虛空的永恒敵人。而它並不總是會獲得勝利。”
“是的，聖光不是總會勝利。但是……”
阿爾薩斯攥緊了拳頭。
“……我們會。”
“什麼？”
“我們會勝利，烏瑟爾。我們會為了人民勝利，為了洛丹倫勝利，為了艾澤拉斯勝利，為了我們所堅持的正義勝利。這場戰爭讓我更加確信了一件事。
“我將繼續信仰聖光。我也將繼續正視自己，正視一切邪惡，正視過去我們不敢麵對，不想麵對的錯誤。這並非我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所以我將時刻與我的人民並肩而戰。”
烏瑟爾還是搖頭。
“用有限的生命對抗無儘的邪惡，我看不到那前方有何希望可言。現在的我能夠理解，巫妖王的考量有一定的道理。生命終將枯萎，唯有不死的存在，方能與惡魔分庭抗禮。”
“但那絕不是我們該思考的事。因為……”
阿爾薩斯回看了立香一眼。禦主還有些虛弱，被修瑪扶著，向他露出堅強的笑。
所以王子要帶著驕傲，說出那句話。
“……隻要我們還活著，就必須以此為前提去行動。這是我們每個人該為之奮鬥的目標，是生命的義務。”
“義務……嗬，嗬嗬……”
烏瑟爾斷斷續續笑出聲，苦笑。身體隨著笑聲越發出現明亮的金光。
“真是個，沉重的詞啊……沉重到，我無法繼續扛在肩上……”
他閉上了眼睛。
“我，在逃避……逃避錯誤，逃避抉擇，把這些……都拋給了你……是時候結束了，孩子……”
“烏瑟爾……”
“履行，你的義務吧……順便，替我向弗丁，道歉……”
“我知道了。”
阿爾薩斯慢慢站起來，打開聖契。
他慶幸自己是背對那四人，不會讓大家看到自己不夠堅強的表情。
紙頁中浮現出聖光的圓環，落下來，圍住烏瑟爾。
王子說出沉重而鏗鏘的話語。
“以洛丹倫王儲，阿爾薩斯·米奈希爾之名宣布。偉大的聖騎士，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烏瑟爾·光明使者，在與天災軍團的英勇戰鬥中光榮犧牲。他是洛丹倫的英雄，他的雕像將樹立在聖騎士誕生的地方，他的事跡將銘刻在國家的曆史中，他的名字將永遠被人們傳頌。”
聖光升起，聚為光柱，與那金光融合，無比耀眼。
卻不會讓人感到難以直視，反而更想看清它，擁抱它。
“啊……聖光……”
烏瑟爾睜大眼睛，睜得很大。想把這溫暖的景色儘收眼底。
聖光灼燒了他的身體。但眼前的光明不曾消失，甚至越發明亮。
明亮到無法看清。
…………
……
黑鋒騎士烏瑟爾，靈基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