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宅。
楊幺兒站在帳子前,身上的衣衫都褪去了,劉嬤嬤將她仔細打量一番,便趕緊給她披上了衣裳,道:“姑娘身上的疹子都消了,今日能出門去玩兒了。”
正說話間,李家兩個姑娘就來了。
春紗進門來時,還道:“孟家的人也來了,就那日那位孟萱姑娘,像是來尋姑娘賠禮道歉的,還帶了禮物來。”
劉嬤嬤聞言,眉梢一挑,看上去有些凶。
她問:“賠禮道歉?那位孟萱姑娘,欺負楊姑娘了?”
春紗口拙,半晌擠出來一句:“倒也並非什麼大事,隻是孟家姑娘應當與李家的姑娘不合,那日李家的陪著姑娘去脂粉鋪子裡玩,正巧撞上了。那孟家的,就拿咱們姑娘做筏子嘲諷了李家的。”
劉嬤嬤眉毛一橫,神色冷厲:“怎能算是小事?將他們驅走!冒犯了姑娘,哪裡是兩句道歉告饒的話,便能一筆揭過的?他們若非察覺了姑娘的身份,恐怕也不會上門來道歉。”
春紗聞言點頭:“那我這就去派人將他們驅走。”
一直默不作聲的楊幺兒突然出聲道:“禮物?”
春紗愣了下,轉頭回道:“是,是帶了禮物來,姑娘怎麼了?”
“收下。”楊幺兒一臉正色地說。
劉嬤嬤愣了下,也是才想起來,之前皇上交代過姑娘,說宮外的人都等著討好她,既送了禮物到她麵前,她收下就是。
劉嬤嬤頓時心下哭笑不得。
姑娘對這話倒是記得牢。
不過不管什麼話,姑娘記牢了,皇上定然都會開心些。
劉嬤嬤點頭道:“聽姑娘的。”
春紗笑了笑:“這樣也好,收了他們的禮,趕走他們的人,也好叫他們吃個憋屈。”
一炷香後,孟萱被驅走,她的確麵露不忿之色。
“怎能、怎能這般做派?到底也是新後,心胸倒容不得人了!”
孟泓慢悠悠地看她一眼:“你錯在先,倒還有理了。”
孟萱不敢與他爭執,隻悶聲道:“那如今怎生是好?總不能就這樣耗著吧?她收了禮,還不原諒咱們……”
孟泓出聲提醒她:“我的好妹妹,是不原諒你,不是不原諒咱們。”
孟萱臉頰紅了,更不敢與他爭執了。
事情由她而起,如今又能說什麼?
正僵持頭疼的時候,那邊楊宅的門突然開了。
一個老嬤嬤走在當先,待跨過門檻後,老嬤嬤便轉過身去扶人。想也知道扶的是誰。
孟泓道:“今日她要出門,方才有你上前露臉的機會。”
孟萱扭捏了片刻。
孟泓也不等她扭捏完,便當先大步上前,躬身道:“在下乃孟家長子孟泓,今日文昌山上舉秋日宴,若姑娘有興致,在下願為向導……”
劉嬤嬤渾身一激靈,盯著這人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來的不是那個叫孟萱的姑娘嗎?怎的還多了個男子?
皇上雖不在此,但她卻得替皇上將姑娘看好了!
這時,卻聽楊幺兒道:“好。”
劉嬤嬤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怎麼忘了,姑娘滿心惦念著的都是玩呢。哪裡管這孟家長子是圓是扁,有什麼圖謀。
左右不管這人做什麼,想來都輕易入不了姑娘的眼。
於是劉嬤嬤便也就順著楊幺兒去了。
孟泓見她應下,還有些詫異。
他還當這有脾氣的姑娘,該要再晾他們一晾的。如今瞧來,卻是個善良天真、心胸開闊的主兒。
孟泓不由揚起笑來,暗暗打量楊幺兒的模樣。
那日在詩會已然見過一麵,隻是到底不曾仔細瞧。
今日再見,方才覺得那日眾人反應並不誇張。
這世上美人多的是,但能美到這般地步的,恐怕屈指也數不出幾個來。
這廂眾人啟程,又有李家姑娘作陪,一並往文昌山去。
另一廂,東陵李家也派出了人,往南城去。
南城林家的門被人敲開,門房問來者何人,一聽是李家的人,沒一會兒的功夫,裡頭便竄出了個中年男人,死死揪著來人的衣領,道:“來得好!你們不來,我們遲早也是要去找你們的!我還當你們李家,不講什麼恩義道德了!”
……
恢複了寂靜如一潭死水般的涵春室內。
蕭弋問:“今日她出門了?蕭光和未再往她跟前湊了罷?”
李家欲與柳家結下那樁親事,蕭光和應當沒有心情在外頭晃悠了。
隻是趙公公擦了擦額上的汗。
沒了蕭光和,這後頭又鑽出個孟泓,這不是逼死人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