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幺兒想了想,便道:“我也,都沒有。”
蕭弋忍不住撫了撫她的頭發:“嗯。”
楊幺兒拿起手指頭點了點麵前的書本,示意蕭弋繼續。
蕭弋便又如教初學語的孩童一般,接著往下教她。
等到不知不覺翻過去兩頁,劉嬤嬤便隔著簾子在外頭道:“皇上,娘娘,該用膳了。”
放下書,二人到了桌案前。
蕭弋突地出聲問:“你何時才會說更長一些的句子?”
楊幺兒便跟著重複:“何時?”
蕭弋指著麵前那道杏仁豆腐,道:“這是什麼?”
楊幺兒搖頭。
蕭弋便教她:“杏仁豆腐。”說罷,他又取了勺子,親自盛取,放入了楊幺兒碗中。楊幺兒餓了,倒也不客氣,抓住自個兒碗裡的勺子便吃了個乾淨。
蕭弋問她:“方才吃的是什麼?”
楊幺兒活學活用:“杏仁豆腐。”說罷,她還拿一雙漂亮的眼眸盯著蕭弋瞧,似乎是想從他那裡得到一些誇讚。
蕭弋卻道:“不能這樣說,你應當說,我方才吃的是杏仁豆腐。你甚至可以告訴朕說,杏仁豆腐的味道是微甜的,香的,好吃的。”
楊幺兒便閉嘴不說了。
說話是極累的。
從想到說,要花很長的功夫。
於楊幺兒來說,閉嘴坐上一日最好了,那樣省力呀,不容易餓。
蕭弋倒也不急。
他這輩子頂頂好的耐心,似乎都用在這兒了。
一頓飯吃下來,磕磕絆絆,竟是吃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蕭弋前往養心殿西暖閣處理政務,便留下了楊幺兒在宮裡頭溫書。
她盯著看得久了,劉嬤嬤怕她看花了眼,便來問:“娘娘可要走走?”
如今楊幺兒能去的地方那便多了!
皇宮上下,除卻前廷外,便沒有一處是她所不能去的。
楊幺兒坐在那兒思量了一會兒,才放下書:“……之前住的。”
“娘娘想去燕喜堂走走?”
楊幺兒:“嗯。”
劉嬤嬤等人便應了聲,立即準備起來。
因著距離不短,便備了鳳輦。
鳳輦起,楊幺兒就這麼一路極省力地過去了。
因搬走了的緣故,燕喜堂周圍都顯得冷清了下來,似乎失了人氣兒。
楊幺兒盯著瞧了好一會兒。
劉嬤嬤問:“娘娘要進去瞧嗎?”
楊幺兒沒有應聲,她隻是邁腿朝前行去,身後的宮人忙給她提了提裙擺。
燕喜堂內似是有人低語,帶著懶懶散散的語調。
這頭小太監高聲道:“皇後娘娘駕到。”
裡頭的人便驚得跳了起來。
次間內。
蕊兒驚得從床榻上掉了下來。
她驚又急地喘了兩口氣,連滾帶爬地起身,躲在了門後。
終於,她見著了。
那錦衣華服更勝從前的楊家老姑娘。
不不,如今已不是楊家老姑娘了,也不是楊家傻兒了。
她梳著高髻,簪著釵環步搖,金墜子在她腦後搖搖晃晃。
身邊太監宮女擁簇,侍衛見了她須得跪地。
不,不止。
蕊兒聽宮中宮女議論了,他們說大婚那日,百官都到宮門口相迎皇後,之後還要行拜禮,眾人都得上書慶賀……
她是皇後了。
皇後。
天底下除卻皇上,最最尊貴的一人。
蕊兒咽了咽口水,眼底剛浮現一點豔羨與妒忌,便又死死地按了回去。
她想起了那日被按在水裡的恐懼。
這廂蕭弋處理完手邊的公務,更與孔鳳成閒談幾句。
他想著劉嬤嬤說的,女子葵水期間,體弱且易多愁,身體也多有不適。便將那些分出來的,請安的折子扔到了一邊兒去,然後便起身往坤寧宮去了。
隻是等進了門,卻不見其身影。
蕭弋的臉色霎地沉了下來。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反應如此之大。
但刹那間,便好似有人趁他不在,將他心上那一塊肉偷偷剜走了。令人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