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春紗與蓮桂。
一旁的小宮女見她動作,忙道:“娘娘,春紗姐姐與蓮桂姐姐有事忙去了。”
話音剛落,門外便又來了個小宮女,小宮女小心地邁進門,柔聲道:“娘娘,天淄國六公主求見。”
楊幺兒一下便想到了屈然,不,鳳亭。隨即才又想到了六公主。
楊幺兒點了下頭。
小宮女會意,便立即轉身出去,將六公主請了進來。
楊幺兒已經換下了薄衫,六公主身上卻仍披著鬥篷。
她獨身走進來,正要走到楊幺兒的跟前。
一旁的小宮女忙攔住了她,道:“六公主,娘娘體弱,禁不得衝撞,請六公主便在此處落座吧。”
六公主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
離京前一個月,蕭弋下了禁令,將六公主與巫女拘在了宮中,不允他們接近坤寧宮。
如今一晃幾個月過去,六公主方才得以出門走動。
六公主緩緩拉下鬥篷,道:“娘娘。”
鬥篷底下,六公主的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起皮,一副病了的模樣。
“聽聞娘娘歸來,特來拜見。娘娘在丹州,可遇見了什麼棘手的事?”
“天淄國的毒。”
“娘娘遇上了?”
楊幺兒歪頭,疑惑地看她:“你給我藥,你知道?”
六公主微微一怔,她觸及到楊幺兒麵上的神情,總覺得大晉的皇後,好像變得更加眉眼動人了。
她咳了咳,道:“娘娘屋子裡的人太多了些,憋悶得很,不若先請他們退下……”
楊幺兒看向一旁的宮人,學著蕭弋的口吻,道:“都退下。”
宮人們應聲都退下了。
六公主慢慢環視一圈兒,這才將聲音壓得極低,道:“我知道,天淄國不僅與木木翰勾結,還同大月國勾結……天淄國還派人去接觸了新羅國,隻是新羅的人膽小如鼠,不敢應承。之後天淄國便拿了極難解的□□,分與木木翰、大月國。除此外,還有兩名巫女前往……”
“派往木木翰那名巫女,叫我兄長……哦,就是鳳亭。他同我說了,你已經識得他的身份了。那名巫女,叫他殺了。”
楊幺兒沒應聲,她在暗暗消化六公主說的這些話。
六公主頓了頓,又道:“娘娘定然不知天淄國為何要勾結其它兩國罷?”
“因為天淄國狼子野心,圖謀不軌,妄想侵占大晉的城池。”
六公主笑了下:“哦,這些話,你都能說給大晉皇帝聽的,便說是我說的好了。”
楊幺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隻是盯著六公主。
六公主“噗嗤”笑出聲來,道:“娘娘可一定要同皇上說,才好叫皇上網開一麵,允我請了太醫來瞧病。”
楊幺兒這才點了下頭。
六公主舒了一口氣,臉色好看了些,她起身道:“不敢打攪娘娘了,免得皇上又該要瞧我不順眼了。”
六公主倒是極有自知之明的,她將鬥篷拉起來,躬身告退。
楊幺兒突然出聲:“你冷?”
六公主點了下頭:“是,冷,冷得很。先前在天淄國染的舊疾。冬日裡都不見得如何,但一到春日化雪的時候,便這樣了。”話是這樣說,但她麵上卻是笑著的。
楊幺兒便摸了個手爐出來,給了她。
六公主慢慢伸出手去,扣住手爐的邊緣。
溫熱的。
比較剛裝上炭的時候已經涼了不少。
但貼著掌心,一股暖意直往渾身竄去。
因為春日已經到了,各宮差不多都已經停了炭火。
唯獨坤寧宮裡,蕭弋惦念著,怕楊幺兒讀書練字時,一坐便是許久,恐怕會手冷腳涼,於是每日裡宮女依舊要為她備上兩三個手爐供取用。
六公主握在掌中,道:“有了手爐,隻是我那裡沒有炭的。”
楊幺兒腳邊放著一個炭盒,裡頭裝著小塊的銀絲炭,正是用來添手爐。楊幺兒便指了指:“有的。”
六公主艱難地彎腰,將那炭盒抱了起來:“給我?”
“嗯。”
“我走了。”
楊幺兒輕點了一下頭。
楊幺兒也不再看她,就這麼低頭繼續讀自己的書去了,好像方才不過是順手做了一樁事。
六公主抱著炭盒和手爐,大步走了出去。
而另一廂。
朝會結束,眾人散去。
一時間邁出殿門的大臣們,麵上神色各異,他們低著頭,加快了腳步。
以木木翰之役為節點,內閣大臣孔鳳成、祝峰,大學士常裕,兵部侍郎陸芳,鈞定侯府,安陽侯府……一眾人等,終於明明白白、毫不遮掩地站了隊。
真正成為了擁皇派。
其餘難免還有牆頭草,以及仍舊不死心想要再一搏的。
但不論他們如何不死心,朝中局勢也已然分明了起來。
如今擁立皇帝的,有了內閣大臣,有了六部官員,有了將門之家……便等同於,皇上自今日起,便可把握住內閣喉舌,又能執掌軍權……便是文武都不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