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幺兒渾然不知,乖乖又叫了一聲:“哥哥。”
蕭弋吻住她,與她在床榻上又胡鬨了一通方才起身。
待到起身洗漱後,趙公公與他道:“皇上,……那位,帶過來了。”
“不過齷蹉手段罷了,便不必讓娘娘知曉了。”
“是。”
十月的時候,京裡又來了一家富戶到岷澤縣,更是直接找上了楊家,同楊家人說,楊家女兒如今哪裡是在給人作妾,而是在做皇後呢,從今後,他們便是皇親國戚了。
楊家人惶惶不安哪裡敢認。
那人便說要領楊家人上京來拜見皇後,來瞧女兒。
楊氏夫妻不敢應,是後頭見這人與李家人原是認得的,這才信了。
可他們腦中,哪有這般概念?
隻覺得皇上、皇後,是一聽便叫人覺得惶恐的詞,於是百般推脫不敢應。最後還是楊家小子收拾包袱,跟隨一並進京了。
這邊進京,消息立刻就傳到了蕭弋的耳中。
那去岷澤縣的人,不過是想借楊家作個把柄罷了,蕭弋當即命人攔截下來,如今,便直接將楊家小子,帶到了宮中。
蕭弋換了衣裳,來到了殿中。
殿中,那人已經在等候了,蕭弋一眼看去,便隻瞧得見一個微微發抖的身影,和死死埋著頭露出的後腦。
蕭弋落座,淡淡道:“起身吧。”
那人站起身來,倒也生得五官端正、濃眉大眼,隻是眉眼間滿滿都是惶色。
楊家小子哪裡還會不信,姐姐真做了皇後呢?
這一路行來,可不是作假。
他光是抬頭瞧一瞧這巍峨宮殿,都覺得呼吸不過來。
“朕是你的姐夫。”蕭弋道。
楊家小子忙又跪了地,道:“不敢不敢。”
蕭弋瞧他這般,著實有些瞧不上。
這一家人,與幺兒實在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但念及到幺兒,蕭弋還是淡淡道:“你們都知曉了?”
“知曉了,都知曉了,父老鄉親都,都知曉了。”
“那你們可要進京來,置宅子,做皇親國戚。”
楊家小子突然就緊張極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想過……但是不能想。”
蕭弋沒出聲,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楊家小子低聲道:“先前,娘,娘同我說過,說我讀書的錢,吃肉的錢,乃至置宅子,娶媳婦的錢,都是拿姐姐去換的。”
能說出這句話來,倒是讓蕭弋多看了一眼。
總歸不是白眼狼。
他道:“倒也無妨,你姐姐並未吃苦。”
楊家小子低聲道:“這些年,我們、我們已經受了不少恩惠,有了宅子,有了花不完的錢,旁人見了不敢拿我們當過去的農戶瞧了。爹娘年紀大了,不好再隨意挪動,那個地方也是待慣了的,進了京,興許、興許還要給姐姐鬨笑話的……”
他說著,咽了咽口水,道:“還有一樣也是不成的,我娶親了。我和爹娘,能想著哪怕進了京,也,也不會就此貪婪,索求無度。但是不一樣的,將來還有我的媳婦、我的兒子女兒,我的嶽丈嶽母,一同生活……不是人人都能惦念姐姐換來的東西。沒進京,總是不一樣的,進了京,到處都是富貴榮華……我也怕,怕將來哪一天,被迷了眼,反倒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蕭弋道:“入京不如倚靠現有的東西,在岷澤縣做安安穩穩的地頭蛇。你是個聰明人,你說得不錯。若你今日貪得無厭,索求無度,朕便會瞧不起你們,更憎惡你們,怎麼會是幺兒的家人。”
“李家人會一直留在岷澤縣,你們有事,大可同他說。”
蕭弋說到這裡,頓了下,淡淡道:“你要見一見你姐姐嗎?”
楊家小子搖了搖頭:“不了,怕見。見了她會難受。我也怕,怕見了,反倒……反倒生出彆的心思……”
“那你父母呢?”
他叩了個頭,道:“請皇上或皇上身邊的人寫一封信,讓我帶回去念給他們聽吧。”
不見正好,正合了蕭弋的心意。
依他瞧,除了楊氏,楊家另外二人與幺兒實則也談不上多大的感情。還是不見的好。
蕭弋這才笑了下,道:“何必旁人來寫?讓幺兒寫便是了。她如今已經會讀書寫字了。”語氣間竟有一絲自豪味道。
楊家小子呆呆道:“那、那便好。”
楊家小子瑟縮得實在太厲害了,等說完了話,蕭弋便讓趙公公帶他下去了。
而蕭弋則起身返了養心殿。
待進門時,便見楊幺兒與春紗坐在一處,磕磕絆絆地學著繡香囊。
蕭弋心下一軟,大步上前去。
宮人們識趣地退下了。
低聲湊在她的耳邊道:“幺兒再叫一聲哥哥來聽,一會兒朕教幺兒寫信。”
楊幺兒微微仰頭,手裡還舉著繡棚:“哥哥。”
瞧吧,要什麼弟弟。
要哥哥就夠了。
蕭弋滿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