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多事之春(1 / 2)

康熙故意沒有讓人通報,直入皇後的寢殿,果然看到她半躺在床上,圍帳內掛著繡瑜說的那個香囊。

“皇上?”鈕鈷祿氏萬萬沒料到康熙竟然去而複返,正要起身行禮卻被他製止了。康熙取了那個香囊在手中把玩,他認出這是康熙四年鈕鈷祿氏進宮的時候他賞的東西,十二年過去,上麵嵌的東珠都已經微微發黃。

“留著這香袋,卻把朕往外趕。你這樣聰明的人,怎麼也做出買櫝還珠的蠢事來?”

見他去而複返,鈕鈷祿氏心裡的氣已經消了大半,此刻再聽得他故意厚顏無恥地自比珍珠,終於輕笑出聲。

甚少看見她這樣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康熙也覺得寬慰,夫妻二人說了些私房話,更覺親密。康熙突然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我不過是覺得,咱們二人還有數十載的夫妻緣分,她卻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鞏華城。”

“我知道,皇上重情。如果有朝一日,妾身也走在您前頭,皇上來看姐姐時,彆忘了給妾身也上一柱香便是。”

康熙的聲音拔高:“大過年的胡說什麼?朕知道,為了大清,為了太子,朕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等烏雅氏有了孩子,就抱給你養罷。”

鈕鈷祿氏默默地把頭靠在了他肩膀上。紅燭靜靜燃燒,坤寧宮冰冷的氣氛好像正在一點點回暖。

繡瑜不知那晚帝後二人說了些什麼,但是一月開頭,康熙連續在坤寧宮宿了十日,還許了皇後元宵節之後把妹妹接進宮來小住。這可是千年的鐵樹開花了一般的稀罕事。

請安的時候,佟貴妃輕輕給元後的親妹妹僖嬪使個眼色。

趁著康熙在場,僖嬪突然提起元後的陰壽一事:“本來宮裡有長輩在,姐姐的陰壽不該大辦的,但是近日太福晉屢屢夢到姐姐,隻怕是有異兆,請了好些薩滿去府裡看了,都說陰壽將近,不如在坤寧宮做場大法事,以告慰先後之靈。”

佟貴妃附和道:“唉,說來赫舍裡姐姐去了也有四年了。就連臣妾都很是思念姐姐,更不要說太福晉了。前頭三年也是在坤寧宮做的法事,今年再做一場也不費事。”

前三年鈕鈷祿氏還沒封後,坤寧宮空著當然可以隨便折騰。可如今鈕鈷祿氏就住在坤寧宮,卻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給元後做法事?就連繡瑜都聽出挑撥離間的意思了。

人人都知道,元後是康熙心頭的朱砂痣、窗前的白月光,繼後如今大權在握,哪個都不是她們惹得起的。其餘五嬪都閉緊了嘴,隻當自己是幅微笑聆聽的背景畫。唯有惠嬪端著琺琅五彩花卉茶碗的手微微顫抖——太子已經是眾皇子裡頭一份的尊貴了,皇上還要給先後追加哀榮,豈不是更把她的保清比得什麼都不是了。

豈料康熙這次卻沒有一口答應,沉吟片刻才說:“一場法事本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太皇太後去年身子不好,坤寧宮裡替她供著福燈,如果衝撞了長輩豈不叫赫舍裡在地下也不安?依朕看,法事可以有,但是放到奉先殿和寶華殿去做吧。”

他還搬了太皇太後出來,這下誰都不敢多話了。人人都看出這局元後贏了麵子,繼後贏了裡子。唯有佟貴妃挑撥不成,反而看鈕鈷祿氏跟康熙感情日漸融洽,氣得回到承乾宮就砸了一個青花瓷瓶。

康熙對皇後的寵愛,頓時打破了後宮原本的格局。僖嬪怕鈕鈷祿氏再得嫡子威脅太子的地位,佟貴妃則是覬覦皇後之位已久,兩個人關係迅速升溫。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惠嬪最近頻頻帶著禮物前去坤寧宮給皇後請安,就算皇後多次托病不見,依然每日準時打卡,連帶對繡瑜也賞賜連連、頗加照拂。

榮嬪一心牽掛宮外的兒子,彆的全顧不上。宜嬪則是吃瓜看戲,偶爾出手扇個風點個火。

這些上層的爭鬥暫時還波及不到繡瑜這裡來,她依舊過著自己波瀾不興的小日子。這日她坐在明間的繡花架子前,放下針,惱火地揉了揉眼睛:“今兒乏得很,收起來明日再繡吧。奧利奧去哪兒了,抱過來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