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2 / 2)

保泰是側福晉瓜爾佳氏生的,是裕親王的獨子。

繡瑜答道:“保泰阿哥是康熙二十一年生的,已經入了上書房三年了。”

康熙回憶道:“朕記得那個孩子身子不好,課業平平。這樣吧,明年便叫他進無逸齋,跟皇子們一起念書。讓老四指點指點他的功課。”

見他對裕親王毫無芥蒂之心,繡瑜終於鬆了口氣,笑著應了。

再說鐘粹宮那邊,剛知道大阿哥打了勝仗的時候,惠妃捂著心口喊謝天謝地,忙著叫娘家人舍米舍錢,四處還願。她深諳做人留一線的道理,麵對宮裡眾人的阿諛奉承,還能維持住忠厚本分的笑容。

可等截然相反的消息炒起來的時候,惠妃咬牙切齒的同時,突然張揚起來了。

鐘粹宮的花樹上紮了彩綢,一應帳幔擺設換了喜慶的顏色,燦爛輝煌的寶石盆景兒一屋擺上兩三盆尚嫌不夠,還特意叫人去雀鳥司要了喜鵲來掛在廊簷底下。

惠妃逢人就要嘮上兩句,不是誇大阿哥勇武能乾,就是哭胤褆千裡奔波有多麼多麼辛苦。連大福晉也被她催著,一日三遍地收拾屋子,打扮兩個女兒,準備迎接大阿哥凱旋而歸。

底下那些小答應貴人們被她哄住了,還以為大阿哥真的立下大功,上趕著去捧惠妃的場,鐘粹宮往來轎攆絡繹不絕,倒真有幾分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勢。

流言沸沸揚揚,大阿哥不在京城,惠妃這個做額娘的,當然要給他撐住麵子不能亂了陣腳。

然而這番姿態哪裡瞞得過其他妃子?眾人冷眼旁觀,康熙沉默不語,惠妃心裡越來越沒了底,莫不是老大真的犯了糊塗?

尤其是聽說索額圖一係的人,開始上躥下跳為裕親王伸冤的時候,她更是慌亂不已,連帶怨上了整日在各宮走動、四處求情的西魯特氏。

忽的又聽說西魯特氏求到了德妃宮裡,兩人密聊了好長時間,沒多久德妃就請了皇上去她宮裡用膳。眼見大軍都快進直隸了,皇上還是把所有彈劾裕親王的折子壓中不發。

惠妃不由氣結,她自認沒有得罪過德妃,大阿哥待老四老六也不差,她竟然頭一個跟自己作對!

惠妃不由恨恨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也不想想日後太子登基,老六就是去守皇陵的命!”

半晌,她還是不甘心地吩咐宮女:“去看看小廚房的新菜做好了沒有,請皇上來鐘粹宮用膳。對了,再叫劉答應、春答應陪著。”

兩個答應都是康熙二十七年選秀才進宮的新人,一個婀娜苗條,一個珠圓玉潤,在出征前已經得了幾分寵愛。沒有哪宮主位喜歡這些嬌嬌俏俏的女人在眼前晃著,惠妃平日裡連請安都免了她們的,事關大阿哥,卻顧不得了。

既然決定了要鼓勵大阿哥,康熙自然要給惠妃麵子,爽快地應了邀,往鐘粹宮來。二人坐定用膳,惠妃是康熙四年就進宮侍奉的老人了,早把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又有兩個答應在一旁巧語侍奉,一頓飯吃得十分儘興。

飯後,康熙和惠妃在炕上坐定,看劉答應演示茶道,又聽春答應在一旁講著宮裡的趣事。無非是溫僖貴妃的花宴上跳出隻狗打碎了碗。六阿哥用天竺國的鮮豔料子給小狗做衣裳,結果衣料褪色,被雨一淋,小白狗成了小花狗之類無傷大雅的小事。

惠妃一個眼神,春答應定了定神,又裝作不經意地說:“最近永和宮的後院裡總有晾不完的床單被褥,青的紫的比花兒還漂亮,一打聽才知道都是十四阿哥尿濕了德主子的床。”

劉答應狀似天真地問:“十四阿哥睡在德主子床上?可真是母子情深啊。”

德妃養十四養得嬌慣,這問題可大可小,說得好聽是母子情深,說得不好聽,十四就有嬌生慣養難當大任之嫌。要是孝莊還在,隻怕繡瑜也得跟著吃掛落。

惠妃打量著康熙的眼神,軟綿綿地反駁:“十四是老兒子,德妃自然更心疼些,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康熙有些犯了困,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撂下手裡的書,說:“歇了吧。”

惠妃自以為得計,將來十四阿哥行事有什麼差池,隻需略作挑撥,便可讓康熙怪罪德妃慣壞了孩子。

不料二人就寢,屋裡伺候的宮女款款散去之後,她突然聽康熙說:“大軍即將回京,屆事裕親王會上書請罪。”

惠妃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又聽他說:“皇兄皇嫂心胸寬廣,素來疼愛小輩,不跟孩子們計較。朕以為,你也該跟皇嫂學著點才是。”

原來西魯特氏去永和宮找德妃,竟然不是為了求情免責,而是擔責任、表忠心去了。皇上有心偏袒胤褆,她卻畫蛇添足了。

惠妃不由在心底大呼失策,她低低地應了句是,手指把身下的床單擰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