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聊完了番麥一事, 西魯特氏又半真半假地抱怨起裕親王來:“......沒了差事, 整日在家都快閒出毛病來了。我屋裡一缸金魚, 好好地養了大半年,前兒他見了喜歡,轉進來喂喂, 轉出去又喂喂, 才五六日的功夫, 就全沒了。”

繡瑜以為她想幫裕親王求個差事,便笑道:“姐姐彆急,番麥的事有了成果,皇上自然有用王爺的地方。”

見她誤會, 西魯特氏捏著帕子尷尬一笑:“旁的也就罷了。主要是保泰那孩子, 實在愚笨不堪, 功課寫到三更半夜都還是錯漏百出。王爺見了生氣, 日日打罵。也怪我,想著隻有他這麼一個獨苗苗,打小沒有好好教導。”

裕親王管教兒子天經地義, 西魯特氏怎麼突然提起這個話呢?繡瑜覺得奇怪,準備晚上請安的時候詢問胤禛。

阿哥所裡, 保泰左手裹著厚厚的繃帶,扶著紙寫字。天氣悶熱, 他手上給阿瑪的戒尺打破皮的地方鑽心地癢, 可隔著繃帶又撓不到。他不由扁扁嘴, 擦擦眼淚, 提筆繼續寫著那些鬼畫符一般的算學符號。

保泰在裕親王府的地位,比太子在宮裡的地位都要穩固。他雖然是側福晉生的,卻是裕親王唯一的兒子、女眷們將來的依靠。裕親王的大小老婆,嫡福晉、側福晉、庶福晉,七八個額娘都把他當心肝兒寶貝捧著寵著。

然而沒有競爭,也就沒有動力。

保泰一向是老實懦弱、得過且過的性子。結果突然一下,康熙一頂黑鍋扣到了老哥哥頭上,心裡愧疚,就把他的兒子叫上來跟皇子們一起念書。因為怕保泰跟不上節奏,還特意讓他跟著永和宮的兩個阿哥一起上學,讓胤禛輔導他的功課。

胤禛的老師是誰?頭一個是顧八代,其次就是大名鼎鼎的瘋起來連皇子都敢打的張莊張謙宜老先生。

胤禛是個什麼性格?除了胤祚,就沒人受的了他較真的性子。何況裕親王夫婦對他有恩,教導保泰,胤禛的確是嘔心瀝血,為著保泰寫錯一個幾何公式,他能講解到半夜,茶飯不思,非要講到保泰大徹大悟、永不再錯為止。

有這兩個人做老師,保泰從此開始了“手裡捧著窩窩頭,菜裡沒有一滴油”的苦逼生活。更可怕的是裕親王還幫著外人教訓兒子,嫌棄他笨,保泰想到這裡拿手背抹了抹眼睛,哭得更傷心了。

恰好九阿哥打窗邊路過,見了他不由錘著窗沿大笑:“喲,打哪兒來的黑白花點子貓兒?你也讀書到廢寢忘食,把饅頭蘸墨水吃了?八哥,你快來瞧瞧,笑死我了!”

保泰這才發覺自己手上沾了墨跡,連帶抹到臉上去了。他又羞又窘,又不敢跟胤禟分辨,氣得直掉眼淚。

好在八阿哥是個厚道人,隻笑了片刻便從袖子裡取了張手絹,往洗筆的海缸裡浸了清水遞給他:“擦擦吧。”又暗瞪笑趴在桌上的九阿哥:“老九!老十好容易溜出來,你先陪他玩著,我隨後就來。”

胤禟就做了個鬼臉,起身出去了。

保泰頓覺自在了許多,糯糯道:“多謝八阿哥。”

他原生得白嫩可愛,細聲細氣跟個女孩似的。胤禩擺手笑道:“原是兄弟,謝什麼?你若喜歡,跟老九他們一樣叫我八哥吧。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保泰扁扁嘴,斷斷續續把自己近來受的委屈都說了。胤禩笑著勸解一番,又說:“皇伯父賦閒在家,難免心裡有火,說的都是氣話,做不得真。四哥脾氣是急了點,但你跟他熟了就好了。你瞧他對六哥多好,叫我們這些小兄弟看著都眼熱。”

保泰偏過頭去,低聲說:“我哪裡敢跟六哥比,他們原是一起長大的嫡親兄弟。六哥聰明能乾,我阿瑪待他倒比待我這個兒子還親些。”

胤禩不由一愣。保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轉移了話題,強打笑容:“總之謝謝八哥。我阿瑪這些日子總往城郊莊子上去,神神秘秘的,也沒空理我,已經好上許多了。”

“皇伯父往莊子上去?”胤禩下意識低聲重複,片刻又笑道:“那就好,我們約了去布庫房練摔跤,你可要同行?”

保泰眼中流露出羨慕的光,礙於兩位嚴師的淫威還是搖頭婉拒。胤禩也沒有逼迫,笑著摸摸他的頭,起身走了。

六月夏末,科爾沁各部的使者進京朝拜皇帝。康熙在暢春園接待了他們。其中,巴林部薩劄克郡王的次子,博爾濟吉特烏爾滾很得康熙喜歡。不僅命他跟皇子們一起住著,還讓三阿哥帶著他四處轉轉,體驗京師生活。

烏爾滾的親祖母是孝莊文皇後所出的固倫淑慧長公主,父親是科爾沁有實權的王爺,康熙重視他原本無可厚非。但是現在南北旱情仿佛如鯁在喉,康熙還有心情去關心一個外八路的侄兒,就很是奇怪了。

胤祚回來跟繡瑜咬了半天耳朵,隻見額娘微微一笑:“烏爾滾十九了,真論年齡,該是大阿哥跟他更有話聊,為什麼是三阿哥陪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