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5(2 / 2)

繡瑜毫不忌諱,訝道:“您既猜到了,何苦還來問臣妾?倒是您今日怎麼有空來過問她一個區區臣下之女?”

“昨兒跟宜妃一起在千秋庭旁,瞧見弘晨弘暉跟個女孩兒一起放風箏,一問才知道是烏雅家的格格。”康熙瞥她一眼,哼道,“當初生了老十四之後,讓你偷懶不肯再懷,如今看著人家的格格眼饞吧。”

Excuse me?說得像懷孩子就跟複製粘貼似的,想按就能按嗎?繡瑜嘴角抽搐。

九阿哥隻封了個貝子,宜妃這兩天正為這事上火,上躥下跳地要找點事兒給她添堵。這不,估計以為她有意讓侄女嫁進皇家,又不知嚼了什麼舌頭。

不過這也提醒了繡瑜,蓁蓁身負烏雅氏與董鄂氏血脈,她的婚事隻怕沒有那麼簡單。不過好在她今年不過九歲,等到晉安這次出征回來,以軍功請旨免選,倒也容易。

她遂拿四福晉的身孕扯開了話題:“……弘暉都八歲了,老四家的這一胎懷得不容易,今年就免了往她房裡添人吧。”

承德歸來途中,胤禛夫妻倆共同為嫡長子之病徹夜擔憂,又一同為弘暉大難不死喜極而泣,倒多了一層患難與共之情。如今八阿哥倒台,奪嫡之爭暫緩,二人更是夙夜相伴,勝過新婚,這才有了意外之喜。

繡瑜高興還來不及,豈會塞人過去?

“又免?老四都成親王了,房裡還是那麼小貓三兩隻,你這個額娘是怎麼當的?”康熙隨口抱怨著。話雖然說得嚴厲,但是他日理萬機,並沒有閒功夫來過問兒子房裡的事。繡瑜擺出一副皇帝賽高、虛心受教的模樣,康熙虎著臉教訓兩句,最後還是由得她去了。

繡瑜又拿出兒孫的事來跟他慢慢嘮嗑:“老四福晉這胎懷了三個月,就吐了三個月,真真愁死人;老十三家裡那個又太能吃,一日能傳六七回膳。前兒元宵節在臣妾宮裡吃湯圓,十三十四兩個爺們兒吃不過她一個女人,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這妯娌倆,要是能均一下胃口,就謝天謝地了。”

康大爺倚在引枕上一麵閒閒地翻書,一麵拿銀簽子吃她剝好的葡萄,時不時應以“嗯”“知道了”,算做回應。

繡瑜嘮嘮叨叨,再伸手去摸葡萄的時候,不知不覺果盤已然空了,抬頭一瞧,天色已然暗了下來。她不由扶額笑道:“當真是老了,嘴也變得碎起來,擾了皇上看書了。”

康熙亦是丟了書長歎:“這日子過得快喲!眼看老十四都能上戰場了。”

繡瑜笑了一回,正色道:“說到十四,臣妾才真是該謝恩。這孩子……著實讓您費心了。”

雖然說兒子也有他一半,但是大清畢竟不是“隻生一個好,氣死也得當個寶”的現代。更彆提君主集權體製下,縱是以隋文帝唐太宗的英明神武,都殺過個把兒子。康·啥都缺就是不缺兒子·熙,能夠對十四寬和忍讓在先,悉心栽培在後,已然是為人父的慈愛大過了君王天威的結果。繡瑜現在想來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暖,臉上帶出笑意,心甘情願地給大爺剝了一下午葡萄。

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事情,莫過於一麵敲打一麵引導,像捏泥人兒似的把一個璞玉未琢的小兒子逐漸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就在於,教育完兒子後,孩子他娘滿是崇拜地看著自己,順帶端茶倒水捏肩捶腿。

康熙尤其吃這一套,矜持地微笑一回,突然起身握了她的手,精神百倍:“嘮了一下午了,今天晚上不許說孩子們的事,禦花園的綠梅開了,咱們瞧瞧去。”

繡瑜驚歎於他的好興致,毅然舍命陪君子。

帝妃相約共渡二人時光,是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還是疏影暗花香,私語到天明?

真實的故事是,這個時候夜裡的溫度能凍死狗,繡瑜把大半張臉埋在白狐圍脖中減少受風麵積,冒著頭頂窸窸窣窣往下落的積雪,等待皇帝給她折梅插瓶。舍命陪君子,真的差點就把小命凍沒了。

康熙回頭看見她的慫樣,毫不掩飾地朗聲大笑,到底還是傳了暖轎,二人一同回乾清宮歇息。

誰料走到景和門的時候,卻見右側正對的甬道裡有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抱著個壇子,匆匆將其中的液體傾倒在牆角。

宮裡為了防止有人下毒,一茶一水的處理都是有規定的,大半夜偷偷摸摸潑在牆角很容易引起符水、詛咒一類的誤會。

梁九功喝道:“誰在那裡,做什麼?”立馬有人拿了那太監來,壓在暖轎前,拿著燈籠一照,梁九功心裡咯噔一下,硬著頭皮回道:“皇,皇上……是景仁宮良主子身邊的人。”

才出了大阿哥埋小人兒陷害太子一事,康熙先入為主,也不問話就怒喝道:“把這奴才送到慎刑司審問,派老嬤嬤到景仁宮申斥良妃,問問她,景仁宮緊鄰乾清宮,她往牆根底下潑的什麼東西,可是怨恨於朕?”

怨恨皇帝?這話問出去,良妃就不用在後宮混下去了,直接搬冷宮裡住得了。繡瑜心頭一顫,忽然想起良妃決絕的眼神,心裡若有所悟,趕緊拽拽他:“皇上息怒,臣妾瞧著,他手裡拿的似乎是個藥罐子。”

梁九功頗為詫異地打量她一眼,忙回道:“是啊皇上,裡頭還有藥渣子。”

康熙臉上怒容略減:“擺駕景仁宮。”